冰冷的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滴在雪地上,洇开一个小小的深色痕迹。林未背靠着粗糙的树干,胸腔如同破风箱般剧烈起伏,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血腥味和刺骨的寒意。
身后,那邪眼老妪怨毒的嘶吼和金铁交击声早已被密林的寂静吞没,仿佛一场惊醒的噩梦。唯有手腕上那被竹杖反震留下的酸麻,和脑海中那双冰冷蛇眸的倒影,证明着方才的凶险并非虚幻。
影煞……
那个神秘的黑衣人,再次救了她。他为何屡次出手?他与邪眼组织“瞑目”似乎并非一路,但又为何知晓那老妪的来历?他口中的“先生”又是谁?
谜团如同这林间的雾气,层层叠叠,看不清真相。
但现在不是深思的时候。必须尽快找到扫雪老人所说的木屋!那里是唯一明确的、可能安全的地点。
她再次检查了奶奶和豆子的状况。得益于生机露珠的持续滋养,两人虽然仍未苏醒,但气息平稳,暂时无性命之忧。
稍事休息,恢复了一丝力气,林未重新背起奶奶,抱起豆子,握紧那根愈发显得不凡的竹杖,再次踏上了向东的路途。
这一次,她更加小心,尽量避开开阔地带,沿着林木茂密处前行,同时不断运转那生机引导之法,从沿途的草木苔藓中汲取微薄生机,维持着身体的消耗。
脑海中的地脉地图愈发清晰,与周围的地形隐隐对应。她能模糊地感知到地底能量的微弱流向,这让她方向辨得更准。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墨蓝色的天幕上零星点缀着几颗寒星,林间光线昏暗,只能勉强视物。
就在林未感觉快要支撑不住时,前方密林的尽头,隐约出现了一个比之前那邪眼木屋更加低矮、几乎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轮廓。
那是一座几乎被积雪完全覆盖的小木屋,歪歪斜斜,仿佛下一秒就会坍塌。屋前没有清理出的空地,也没有任何人类活动的痕迹,只有野兽的脚印零星散布。屋顶没有炊烟,死寂得如同坟墓。
是这里吗?扫雪老人说的安全屋?看起来更像是一座被遗弃了很久的荒屋。
林未心中警惕不减,她没有立刻靠近,而是绕着木屋远远观察了一圈。
没有任何动静。只有风吹过屋檐积雪落下的簌簌声。
她小心翼翼地上前,走到那扇破败不堪、只剩一半的木门前。门上没有锁,虚掩着。
她深吸一口气,用竹杖轻轻推开了门。
“吱呀——”
令人牙酸的声响在死寂的林中格外刺耳。
一股浓重的、混合着腐朽木头、尘埃和某种陈旧草药的气味扑面而来。
屋内一片漆黑。借着星光照入的微光,可以看到里面空间极其狭小,只有一张破烂的木床,一个倾倒的石灶,除此之外,空无一物,地上积着厚厚的灰尘。
果然是一座废屋。
林未心中不由一沉。扫雪老人会不会记错了?或者…这本身就是一个陷阱?
她犹豫着,是否要进入。
就在这时,她手中的竹杖忽然微微震动了一下,杖身那些竹节纹路再次散发出微弱的、温润的光芒,仿佛与这木屋产生了某种共鸣。
同时,她怀中的《璇玑谱》抄本也轻微发热,书页无风自动,指向屋内某个方向。
有蹊跷!
林未心中一凛,警惕地迈步踏入屋内。
灰尘呛得她想要咳嗽,她强行忍住。目光顺着竹杖微光和书籍感应的方向望去——那是屋内最阴暗的角落,床榻的后方墙壁。
她走近了些,用竹杖轻轻拂去墙上的灰尘和蛛网。
墙壁上,赫然出现了刻画!
不是邪眼组织那种诡异符号,而是……一幅幅线条古拙、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神韵的绣谱图样!以及一些密密麻麻的、用绣花针之类尖锐器物刻出的细小注解!
那图样和注解的风格……竟然与她林家的传承绣法有七八分相似,却又更加古老、精深!尤其是其中几种运用丝线勾勒能量轨迹、引导心神之力的针法,简直与《璇玑谱》中的某些残篇有异曲同工之妙,甚至更为完整!
林未的心脏狂跳起来!她迫不及待地向下看去。
刻画的最后,并非针法,而是几行用尽心力镌刻出的、字迹略显凌乱却依旧能辨的遗言:
“余,林氏萱草,守此‘驿’三十七载,终力竭于此。”“后世子孙若至,当知此屋乃‘守藏’一脉外围驿所,凭信物可启暗格,得暂庇及微末补给。”“然,切记:‘门’之危非虚言,‘钥匙’之重逾性命。‘瞑目’寻踪,‘影卫’莫测,皆不可轻信。”“吾族使命,在于平衡,非拥‘钥’自重,亦非毁‘钥’求安。慎之…慎之…”“萱草…绝笔。”
林萱草!这是林家某位前辈的名字!她竟然曾是这所谓“守藏一脉”的外围人员?看守这座驿所三十七年?
守藏一脉?难道就是“守藏之灵”所属的势力?他们与林家有关?
“驿所”、“信物”、“暗格”、“补给”、“使命”、“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