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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挣扎(2 / 2)

端木珩走到房门外,抬手欲叩,最终却只是将手轻轻按在冰凉的门板上。他能感受到里面人的抗拒与挣扎,那紧闭的房门仿佛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隔绝在外。他静静地伫立了片刻,终究还是不忍打扰,缓缓收回了手。

他没有再出声询问,而是沉默地伫立片刻,然后转身,在廊下的石阶上坐了下来。

而房内,光线昏暗,上官徽没有点烛,只是背靠着紧闭的房门,缓缓滑坐在地。外面传来极轻微的衣料摩擦声。她知道他在外面,可是,她却不想见他,或者说,不敢见他。

郑太后的话语,如同淬了毒的冰锥,一遍又一遍在她脑海中回响,字字清晰,残忍地侵袭着她的认知。

“你当真以为,石砚之的倒台,仅仅是武安王构陷?”郑太后慵懒把玩着护甲,眼神却锐利如刀,“若无真凭实据,先皇岂会轻易相信?那些‘往来密信’,总得有人‘恰好’发现,有人‘忠心耿耿’地呈报御前。”

“你的父亲,上官泰……他才是最懂得审时度势的聪明人。用石氏满门的血,赢得美人的芳心,染红他自己的顶戴,还保全你们上官家的富贵平安。”

“如今端木珩要翻案,翻的是什么案?翻的是你父亲当年的‘功劳’!掀开来,上官家就是第二个石家!你让哀家,如何不‘忧心’?”

“不……不可能……”

上官徽将脸深深埋入膝间,十指插入发丝,仿佛这样就能将脑海中那个可怕的声音驱逐出去。

记忆中,那个从小教导她忠君爱国、持身要正的父亲,那个威严中却又不失温情的形象,此刻,正与郑太后口中那个为了自身利益不惜出卖他人,构陷忠良的告密者疯狂重叠。她拼命回想父亲的种种好处,可心底深处却有个声音在冷笑:难道你忘了,你的父亲当年是如何不顾你的意愿,将你嫁入端木家,只为利用端木家的军权来稳固宗室地位?难道你忘了,当你的夫君端木珩在北疆失利生死不明时,他又是如何以“为你好”为名,逼你改嫁萧承翊作侧室?

是了,父亲从来最擅长的,就是在权力漩涡中寻找生存机会。可即便认清这一点,“父亲就是害的石砚之满门抄斩的元凶”的这个认知仍旧撕裂着她。她想起了阮云归,想起他空有经世之才,却只能避居南阳做个“洒脱”名士;想起他那双好看的眸色中,却始终拂之不去的淡漠与悲凉,想起他敲响登闻鼓时,豁出一切的决绝与悲怆……原来造成这一切悲剧的元凶,不是别人,正是她身后的家族,她的至亲。

一股强烈的恶心感和负罪感骤然涌上心头,让她几乎要呕吐出来。她要怎么办?听太后的,去告诉端木珩?让他停止调查,保全上官家,也保全父亲那不堪的“名声”?

可若是如此,石太傅的冤屈呢?阮云归承受的一切呢?那些枉死的石氏族人呢?他们的公道该向谁讨?

可若是不说,任由端木珩查下去……一旦真相大白于天下,上官家顷刻间就会身败名裂,万劫不复!父亲……会有什么下场?

这一刻,忠与孝,情与义,真相与家族……这些沉重的字眼化作了无形的巨石,将上官徽压在中间,挣不得,脱不得。

门外,端木珩听着里面隐约传来的、极力压抑的细微啜泣声,手中的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他仍然没有进去,只是将背脊挺得更直了些。

一门之隔。门内,是她一个人的惊涛骇浪,是信仰的崩塌与艰难的重塑。门外,是他无声的守护与陪伴,是风暴中坚定不移的港湾。

夜色,就在这凝固般的寂静与压抑中,悄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