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上官徽轻声应道,安然闭上了眼睛。
翌日,当晨光再次洒落端木府时,端木珩已起身准备前往中尉府。他身着墨色便服,却难掩一身英气。
临行前,他特意绕至东厢院。上官徽早已起身,正在院中查看几株新移栽的梅树,见他过来,直起了身,用绢帕轻轻拭净了指尖的泥土。
“今日需去中尉府与李将军核对些交割细则,或许会晚些归府。”他站在月洞门外,声音平稳地交代着行程。
上官徽停下动作,转身望来。经过一夜休整,她眼底的疲惫已散去,恢复了往日的清亮。
“早去早回。”她声音温和,顿了顿,又道,“若遇纷杂,耐心些。”
端木珩点了点头,未再多言,转身大步离去。
中尉府,官廨之内。
中尉府的气氛虽不似军营那般肃杀,却另有一种官场特有的凝重。端木珩与李岩分坐案几两侧,各类文书、图册摊开,赵睿与李岩的一名副手在一旁协助记录。
“端木将军,”李岩指着摊开的京畿布防图,语气客气而严谨,“关于北军左营与骠骑亲卫的防区衔接之处,根据前日议定,以此处山脊为界。但下官查阅旧档,发现山脊线两侧有三处哨卡,其归属记载略有模糊,还需与将军确认,以免日后巡防产生龃龉。”
端木珩目光扫过地图,心中明了。这三处哨卡位置关键,可俯瞰两处要道,李岩此举,看似厘清细节,实则在试探他对防区划分的底线,也是在不动声色地争取更有利的布防位置。
“李将军心细如发。”端木珩语气平淡,指尖点在其中一个哨卡上,“此三处,自先帝朝起,便由北军左营协防,记录虽偶有疏漏,但惯例如此。既已划归李将军管辖,自然一并移交,无需疑虑。”
李岩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随即恢复平静,拱手道:“将军胸襟,下官佩服。既然如此,便依将军所言。”
接下来的核对,涉及粮草转运路线、军械维护职责等,李岩皆准备充分,问题精准,而端木珩也应对得当,该让的让,该坚持的坚持,双方言语间机锋暗藏,却又维持着表面的平和。
就在端木珩于中尉府与李岩进行最后博弈的同时,一骑快马朝着中尉府疾驰而来,马上之人,正是留守在端木府东厢院的亲卫。
但见那亲卫翻身下马,匆匆步入中尉府官廨,神色间带着几分焦急。他径直行至端木珩身侧,附耳低语了几句。
端木珩听罢,面色骤然一沉,眼中闪过一抹冷厉。他当即起身,朝李岩拱手一礼:“李将军,府中突发要事,今日核对之事暂且到此,余下细节,容改日再议。”
李岩见状亦起身回礼,神色间带着几分关切:“将军既府中有事,自当以家事为重。军务核对之事,不急于一时。”
端木珩颔首致意,随即带着亲卫快步离去。方踏出中尉府,他立即压低声音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亲卫急忙回禀:“半刻钟前,太后宫中内侍持令牌至府,称太后懿旨,召夫人即刻入宫。”
端木珩眸光骤冷,指尖微微收紧。太后选择在这个时辰,在他离府之时突然发难,这绝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