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说,要多看看大商的山河,要慢慢走回去。”
她抬手拂去门板上的一片柳絮,眼底满是温柔:
“这三月路,他走得开心。每一步都踏在他守的土地上,每一眼都看着他护的百姓。这样走回朝歌,他才安心。”
碧霄、琼霄不再多言,泪水无声滑落。
她们懂,夫君不是走不动,是舍不得——
舍不得这岁岁丰登的田野,舍不得这安居乐业的百姓,舍不得这人间烟火气。
客栈上房里,众人轻手轻脚将帝辛安置在床榻,盖上素色锦被。
镇里正带着乡绅赶来,捧着最好的丝绸香料,颤声说:
“娘娘,镇上物件简陋,委屈陛下了。草民已派快马往朝歌报信,太子殿下很快就来接陛下回宫。”
云霄颔首:
“石棺要刻山河纹路——大王守了大商九百年,走了,也要看着这片山河。”
“是!是!”石匠们连忙应下,转身去选青石。
客栈外,百姓们自发跪在街头,手里捧着香烛,没人喧哗,只有低低的啜泣。
有老者抹着眼泪念叨:
“陛下在时,咱年年有饭吃,夜夜能睡安稳觉,这日子……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好人皇了……”
有妇人抱着孩子,轻声对娃说:
“记住,是这位人皇,让咱们能安安稳稳过日子……”
哭声渐渐漫过安昌镇,连嬉闹的孩童都被大人按住,乖乖跪在地上。
夕阳西下,金辉洒在床榻上的帝辛脸上,他闭着眼,嘴角噙着笑,仿佛只是累极了,睡着了。
三霄守在床侧,寸步不离。云霄握着他冰冷的手,轻声道:
“夫君,你看,百姓都记着你——
记着你让他们有饭吃,记着你让他们能安稳过日子。你守了他们一辈子,他们也会守着你,守着这大商。”
琼霄擦去眼泪:
“夫君,等石棺做好,咱们就慢慢走回朝歌,接着看你爱的山河。”
碧霄望着窗外的暮色,语气坚定:
“夫君放心,咱们陪你走到底,走回你守了九百年的家。”
夜色渐深,客栈里静得只剩三霄的低语。床榻上的帝辛,睡得安详。
他这一生,从青丝到白发,从扛着斩天剑硬撼诸侯,到身合人道对抗天道,守的从不是帝王权柄,是人族的安稳,是人间的烟火。
最终,他倒在自己守护的土地上,倒在爱的人身边,再无遗憾。
次日清晨,石匠们开始凿刻石棺,叮叮当当的声响在安昌镇上空回荡,清脆而庄重。
百姓们自发送来茶水粮食,帮着打下手——
他们没见过人皇征战的模样,却享了九百年他带来的安稳,此刻,只想用最实诚的手艺,给这位人皇,打造一副最厚重的石棺。
三霄守在帝辛身旁,静静等着。
她们不急着回朝歌,不急着见武庚,只愿陪着夫君,走完这最后一段路,就像他说的那样,多看看这他用一辈子守护的,烟火人间。
次日天刚亮,安昌镇的石匠们便捧着打磨得光滑如玉的青石棺,快步走进客栈。
石棺通体用深山老青石雕琢而成,棺身刻着细密的山河纹路——
从东海的浪涛到西岐的田畴,从北地的草原到南疆的密林,一笔一划都刻得清晰庄重,恰如帝辛守护了九百年的大商疆域。
三霄亲自扶着帝辛的遗体,小心翼翼地移入石棺。
云霄用素色丝绸将他的白发梳理整齐,琼霄为他盖上绣着日月星辰的锦被,碧霄则将他生前常握的那柄木质短杖(当年游山玩水时随手削的,早已没了人皇剑的锋芒,只剩人间烟火气)放在他手边。
“夫君,咱们回家了。”
云霄轻轻合上棺盖,泪水再次滑落,却声音坚定,“这一路,百姓陪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