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北京城,槐花飘香,日头渐毒。
宣武门外,市井喧嚣如常,说书人的醒木拍得啪啪响,
脚夫们蹲在茶肆门口嘬着粗茶,没人留意到几双格外锐利的眼睛,已混入这烟火人间。
钟擎派出的特战队员们,此刻已化身各色人等,散入京城的大街小巷。
他们穿着精心做旧的粗布短打,靛蓝或灰褐的褂子,
同色宽松扎脚裤,腰系布带,肩搭捎马(搭膊),
头戴被茶水熏过、沙土蹭过的旧斗笠或范阳笠。
这身打扮,让他们完美融入了贩夫走卒、江湖客、苦力的人流中。
他们的目标明确:刑部大牢、紫禁城防、以及那些“肥猪”的巢穴。
刑部大牢外,一个扮作菜农的特战队员,
蹲在离那扇散发着隐隐腥臭的大门口不远处的墙角,面前摆着两筐蔫了吧唧的青菜。
他耷拉着眼皮,似乎因日头太毒而打盹,
实则眼角余光已将大牢门口的景象尽收眼底:
狱卒换岗的间隔、进出人员的盘查流程、
侧面小门何时开启运送污物、甚至墙头巡逻兵丁的影子长度变化,都被他默默记下。
另一个扮作算命先生的队员,则在不远处的卦摊后,
摇着破扇,看似观察路人面相,实则用步测和目测,
估算着大牢外墙的高度、厚度以及相邻建筑的布局。
紫禁城周边,任务更为艰巨。
几名队员分别扮作卖蝈蝈的老汉、蹲在墙根晒太阳的闲汉、以及路过的小贩,散布在皇城根下。
他们不能久留,必须不断移动,避免引起城头禁军的注意。
“卖蝈蝈的”慢悠悠地沿着宫墙根挪动,竹笼里的蝈蝈叫声掩盖了他细微的观察:
城墙砖石的风化程度、是否有易于攀附的缝隙或植物、
角门开启的规律、夜间墙头火把的分布和卫兵巡逻的脚步声间隔。
“闲汉”则靠在远处的巷口,眯着眼,仿佛在打盹,
心中却在快速勾勒宫墙的轮廓线,寻找视觉死角和高低起伏可能存在的防御薄弱点。
他们注意到,宫墙虽高,但某些地段墙根堆积了杂物或土堆,墙头巡逻也并非无缝衔接。
勋贵官僚府邸区,则是另一番光景。
武清侯李国瑞的府邸前,一个“乞丐”蜷缩在对面街角,
破碗放在身前,头深深埋着,仿佛在乞讨。
但他偶尔抬起的瞬间,扫过那对石狮子、朱红大门、以及进出仆役的衣着、神态、携带物品,
默默评估着府内的戒备等级和人员构成。
大学士顾秉谦的宅邸外,一个挑着担子卖梨的“货郎”歇脚,
用汗巾擦着脸,目光却飞快地丈量着府墙的长度、高度,
观察角门的位置,以及那些看似懒散、实则眼神警惕的门房小厮。
在东厂附近和魏良卿等阉党核心人物的宅邸外,
也有“车夫”、“行人”在看似无意地徘徊,
记录着锦衣卫马队经过的频率、府邸护卫的配置和换岗时间。
这些特战队员训练有素,他们利用一切可能的角度和掩护进行观察:
茶楼二楼的临窗位置、街角拐弯处的瞬间驻足、甚至假装蹲下的片刻。
他们彼此之间用眼神和极细微的手势进行隐晦的交流,
确保覆盖所有观察点,又绝不扎堆引起怀疑。
北京城依旧在它的轨道上运行着,
槐花的甜香、茶肆的喧嚣、皇城的肃穆、
高门大宅的奢靡、以及市井角落的艰辛,交织成一幅巨大的浮世绘。
无人知晓,在这幅平静的画卷之下,一支来自未来的利刃,
正用最冷静的目光,一寸寸地剖开这座帝国心脏的表层,
寻找着那足以致命的脉搏与缝隙。
所有的信息,都在悄无声息中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