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打赢了,是文官‘运筹帷幄、调度有方’;
若是败了,黑锅全由武将来背,一句‘骄横跋扈、刚愎自用’就打发了。
天底下哪有这等道理?”
孙承宗听到这里,不由长长叹了口气,想起过往诸多无奈,缓缓道:
“朝堂诸公,也是为防唐末藩镇之祸,故而……”
“故而因噎废食!”钟擎毫不客气的打断他,
“怕武将拥兵自重,就用文官压武,却不知‘文官误国’往往比武将跋扈更致命!
萨尔浒之败,根子何在?
不就是文官遥控,各路将帅互相牵制,无法协同,才被努尔哈赤逐个击破?
以文抑武,这不是制衡,是自断臂膀,是取死之道!”
他耐心的解释道:
“文官之责,在于民政后勤,筹粮饷、备器械、安民心,让将士无后顾之忧;
武将之责,在于统兵练兵、临阵杀敌,贵在专断之权,绝不能让外行在旁指手画脚!
这才是正理。”
孙承宗沉默片刻,他何尝不知这些弊端,只是积重难返。
他抬眼看向钟擎:“大帝之意是?”
“我给你指条明路。”钟擎道,
“立即组建一个‘参谋部’。
挑选那些通晓兵法、久经战阵、见过血的得力将官入内,
专司研判敌情、制定方略、协调各军调度。
平日负责整训兵马,战时就为你出谋划策。
让军队的指挥权,归于懂行之人之手,从此再无外行掣肘之患。”
他靠回椅背,继续指点孙老头:
“文武各司其职,文官稳住后方,武将锤炼精兵,参谋部专司谋划,
三者相辅相成,方能发挥最大效力。
若真能如此,区区后金铁骑,何足道哉?”
最后,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孙承宗: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老孙,你若真想平定辽东,保全大明,就得有魄力打破这旧制。
旁人的非议诋毁算什么?
江山社稷的稳固,黎民百姓的安生,才是根本中的根本。”
孙承宗听完,久久不语,手指无意识地在椅背上轻轻敲击,
眼中光芒闪烁,显然内心正经历着巨大的冲击与权衡。
终于,他重重吐出一口浊气,眼中闪过决断之色,沉声道:
“大帝所言,振聋发聩!积弊已久,确需猛药!
这‘参谋部’……便依大帝之意,尽快筹办起来!”
钟擎又与孙承宗等人就蓟辽防务的后续治理细节商讨了片刻。
他反复强调,变革之事关乎重大,切忌急于求成。
“治大国若烹小鲜,”钟擎打了个比方,目光扫过众人,
“步子迈得太大太急,容易根基不稳,反受其害。
眼下头绪繁多,需得循序渐进,稳扎稳打。
各项章程,务必脚踏实地,一步步来,切莫因求快而自乱阵脚。”
孙承宗闻言,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殿下所虑极是。老夫定会把握分寸,稳妥行事。”
他又与众位属下简单交代了几句,便起身拱手道:
“诸位且议,老夫还需去探望一下元素,他的伤势……唉,总需安抚一番。”
说罢,孙承宗便带着几分凝重,转身离开了精舍。
钟擎又留下来与满桂、李内馨等人闲聊了一阵,
主要是听听他们对新防务架构的想法,并解答了一些细节问题。
见夜色已深,他便摆了摆手:“今日就到这里吧,诸位也早些歇息。”
说完,他转向一直安静待在自己身边,
咕噜噜转着一双大眼睛的曹变蛟,伸出手牵起了小家伙的手。
“走了,变蛟,”
钟擎化身便宜爹,边走边说道:
“跟爹回去睡觉。养足精神,明天一早,爹教你打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