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后来的变故,那是朝堂内耗、时运不济,是他人走了歪路,跟你有什么关系?”
钟擎打断他的话,
“你已经把能做的、该做的都做到了极致,
你守住了宁远,守住了锦州,让清兵不敢轻易南下,
为大明争取了喘息的时间,更护了多少边疆百姓的性命。
这份功绩,是刻在史书里、埋在百姓心里的,谁也抹不掉。”
他顿了顿,握着孙承宗的手又紧了紧:
“你呕心沥血,从来都不是为了哪一家哪一户,
是为了大明江山、天下苍生。别让后世的遗憾,盖过了你这辈子实打实的功绩啊。”
孙承宗怔怔地看着钟擎,半晌才缓缓闭上眼,抬手抹了把眼角,
握着钟擎的手不自觉收紧,激动渐渐褪去,只剩下无尽的怅然,却多了几分释然:
“大帝……倒比我看得透彻。”
“透彻个屁!”钟擎笑了,
“这可不是我一个人说的,而是后世人对你的评价,你懂这里面的意义吗?
这就是你一生追求的青史留名啊!”
钟擎本来一直挺不待见这个小老头,可真正接触下来才发现,
这老头不光思想通透,做事远没有印象中那么古板,甚至还有点小可爱。
他这才惊觉自己也陷进了偏见的漩涡,看来隔着门缝看人,真是要不得。
看着孙承宗因为“青史留名”四个字,激动得脸颊泛红,几乎不能自已的模样,
钟擎心里了然:这可是这个时代文官的终极追求。
但光让他高兴不够,有些话必须点透,于是他话锋一转:
“不过老孙,先别光顾着激动,有件事我得提醒你,
往后,可得趁早跟那些所谓的士大夫集团、还有东林党割清楚界限!”
孙承宗脸上的喜色一滞,激动的情绪瞬间冷却大半,眉头紧紧蹙起,疑惑道:
“割清界限?东林党中不乏清流,士大夫更是国之栋梁,为何要割裂?”
“栋梁?”
钟擎嗤笑一声,不留情面的驳斥道,
“老孙你身在局中看不清,后世人可是看得明明白白!
先说那些士大夫集团,一个个满口仁义道德,
实则大多是些只会空谈义理、争名夺利的主儿。
你在辽东拼死拼活筹粮练兵,他们在朝堂上勾心斗角;
你想着如何守土复辽,他们只盯着自己的乌纱帽和家族利益,
遇事要么推诿塞责,要么喊着‘速战速决’的空话逼你冒险,
真要出了差错,第一个把你推出去顶罪!”
他看着孙承宗渐渐凝重的神色,继续说道:
“再说说东林党,表面上喊着‘澄清吏治、反对阉党’,
听着光鲜,实则早已成了党同伐异的小圈子。
他们重名声远胜于重实绩,你搞屯田开矿、与民争利,他们会骂你违背祖制;
你提拔袁崇焕这种非科班出身的实干派,他们会忌你功高盖主;
一旦你触犯了他们的利益,管你是不是为了大明,
照样群起而攻之,把党争看得比边疆安危、国家存亡还重!”
孙承宗沉默了,脸色变得复杂难辨。
他不是没经历过朝堂倾轧,只是从未这般直白地被人点破这两个集团的本质。
钟擎看着他的模样,缓和声音继续说道:
“他们最是害人不浅!你想实心做事,他们会拖你后腿;
你想青史留名,他们会在背后捅刀,甚至颠倒黑白污你名声。
你如今手握辽东大权,要做的是护江山、安百姓,
不是跟他们抱团争党争、扯闲篇。
跟他们割清界限,不是让你树敌,是让你少受牵绊,能安安心心做你该做的事。
只有避开这些内耗,你才能真正保住你的功绩,守住你的青史之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