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清晨,绿萼端着药碗走进来,小心翼翼地扶起裴安,将药碗递到他嘴边。裴安看着她低垂的眼帘,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颤动,忍不住开口逗她:“绿萼,你这手艺是谁教的?喂药的动作这么轻,比我家里的侍女还细心。”
绿萼的脸颊瞬间泛红,声音细若蚊蚋:“是……是驿馆的姑姑教的,裴将军谬赞了。”她赶紧收回手,却被裴安一把抓住。
裴安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触感细腻温热,他笑着说:“别这么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你看你,脸都红了,像熟透的桃子,让人想咬一口。”
绿萼吓得赶紧抽回手,端着空药碗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出门时还差点撞到门框,引得裴安哈哈大笑。这些日子,他因为养伤无聊,总爱逗弄绿萼,看着她脸红心跳的模样,竟渐渐忘了家里的云儿、夏荷和月儿,也忘了她们还在长安等着他回去。
午后,绿萼又来给裴安换药。她解开裴安腰间的绷带,看着他小腹上的伤疤,眼里满是心疼:“裴将军,这伤口还疼吗?当时一定很危险吧?”
“不疼了。”裴安看着她专注的模样,手指轻轻拂过她的发丝,“有你这么细心的姑娘照顾,再疼的伤口也能很快愈合。”
绿萼的手猛地一顿,药膏差点掉在地上。她抬起头,撞进裴安深邃的眼眸里,里面满是笑意与温柔,让她瞬间失了神。裴安趁机凑近她,几乎能闻到她发间的皂角香,他轻声说:“绿萼,你这么好看,有没有想过以后嫁个什么样的人?”
绿萼的脸更红了,赶紧低下头,声音带着几分慌乱:“将军……奴婢只是个侍女,不敢想这些。”她快速换好药,收拾好东西,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心脏却像要跳出胸腔。裴安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心里竟生出几分异样的情愫——若不是有伤在身,他说不定真的会忍不住将这小姑娘留在身边。
而长安的房府里,一场阴谋正在酝酿。房遗爱的谋士站在他面前,语气带着几分蛊惑:“公子,裴安如今在朔州养伤,身边只有几个亲兵和驿馆的侍女,正是下手的好时机!只要他死了,高阳公主没人护着,您再想办法接近她,说不定还能挽回婚事。而且裴安一死,房家在朝堂上也少了个对手,岂不是一举两得?”
“不行!”房遗爱猛地一拍桌子,语气带着几分犹豫,“裴安是陛下看重的人,又是我的救命恩人,若是杀了他,被陛下知道了,房家就完了!”
“公子,您糊涂啊!”谋士赶紧说道,“裴安如今战功赫赫,又深得李绩大将军赏识,日后定会步步高升,等他权力大了,还会给你面子吗?他之前毁了您的婚事,又让您在长安颜面尽失,这笔账您忘了吗?再说,我们可以让死士冒充突厥人,做得干净利落,谁也不会怀疑到房家头上!”
房遗爱沉默了——谋士的话戳中了他的心事。他确实恨裴安,恨他抢走了高阳的关注,恨他让自己处处难堪。他犹豫了许久,最终咬牙点头:“好!就按你说的办,派三个最得力的死士去朔州,务必斩草除根!”
谋士大喜,赶紧退下去安排。而这一切,都被躲在屏风后的房玄龄听得一清二楚。他皱着眉,心里盘算着——杀裴安风险太大,但若是阻止,又怕儿子记恨。最终,他决定袖手旁观,却在死士出发后,立刻让人在朝堂和民间大肆宣传裴安的英勇事迹,还让房遗直代表房家去渭南伯府慰问云儿和夏荷,营造房家对裴安的爱护与欣赏。
可房玄龄没想到,长孙无忌一直派人盯着房家的一举一动。当长孙无忌的眼线探听到房遗爱派死士去朔州刺杀裴安时,他立刻召集心腹,冷笑着说:“房玄龄这老狐狸,想借刀杀人,还想做表面功夫?既然他不仁,休怪我不义!”他当即派遣四名精锐死士,快马加鞭前往朔州,暗中保护裴安——他要借这件事震慑房玄龄,让他知道,朝堂的权力不是他房家能随意觊觎的。
夜色渐深,朔州的驿馆里,裴安已经睡熟。绿萼端着一盆热水,轻手轻脚地走进房间,想帮他擦一擦手。她看着裴安熟睡的脸庞,俊朗的眉眼,心里泛起一丝异样的情愫。她轻轻伸出手,想要触碰他的脸颊,却在指尖快要碰到时,猛地收回手,红着脸退了出去。
而驿馆外的黑暗中,三道黑影正悄无声息地靠近——房遗爱的死士已经到了。他们穿着突厥人的服饰,手里握着弯刀,眼神里满是杀气。与此同时,不远处的屋顶上,四道黑影也正注视着他们的动向,正是长孙无忌派来的死士。
一场无声的较量,即将在朔州的深夜展开。而睡熟的裴安,对此一无所知。他还沉浸在养伤的安逸中,忘了长安的牵挂,也忘了背后隐藏的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