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一下你们食堂的采购科，想给你们送点样品。”
年轻的保卫科人员上下打量着他，看他一身乡下人的打扮，眼神里的警惕变成了毫不掩饰的鄙夷。
“采购科？”
他嗤笑一声。
“我们总厂的采购，是你这种人想见就见的？”
另一个年纪稍大的保卫科人员也走了过来，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滚滚滚！”
他的声音又冷又硬。
“这里是国家重点单位，不是你们乡下人卖东西的菜市场！”
“赶紧滚！再不走，把你当特务抓起来！”
李砚秋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
他看着这两个盛气凌人、狗眼看人低的家伙，没有争辩，也没有动怒。
他只是平静地看了他们一眼，然后拎着油桶，默默地转过身。
看着李砚秋远去的背影，那个年轻的保卫科人员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什么玩意儿！”
“一个泥腿子，还想攀上咱们总厂的高枝？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李砚秋并未硬闯。
他退到一旁，眼神平静，像个经验丰富的老猎人，观察着猎物。
那两个保卫科人员，就是典型的欺软怕硬。
刚才有个送菜的大婶，想从侧门抄个近路，被他们指着鼻子骂了足足五分钟，骂得大婶眼泪汪汪，最后只能绕远路。
可紧接着，一个骑着自行车的干部路过，两人立刻点头哈腰，满脸堆笑，那副谄媚的嘴脸，看得人作呕。
李砚秋冷笑一声。
「狗仗人势的东西。」
他心中有了对策。
他不再急于一时，而是找了个不碍事的墙角，靠着墙，闭目养神，耐心等待着时机。
中午十二点。
刺耳的下班铃声，划破了工厂的宁静。
“咣当——”
厚重的大铁门被缓缓推开。
下一秒，黑压压的人潮，从大门里汹涌而出。
自行车铃声响成一片，汇成了一股钢铁的洪流。
工人们三五成群，脸上带着下班后的疲惫和放松，说笑着，打闹着，朝着各自的家属区或食堂走去。
整个厂区门口，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就是现在！
李砚秋睁开眼，目光锐利。
他拎着那桶金黄的花生油，不再像刚才那样低调，而是昂首挺胸，大步流星地再次走向大门。
这一次，他没有靠近那两个保卫科人员，而是在距离他们还有七八米远的地方，猛地提高了音量。
那声音洪亮而清晰，足以让周围几十米的人都听清楚。
“同志，麻烦通报一下！”
“我是李家村合作社的，跟你们食堂采购科的领导约好了，今天来谈花生油和面粉的供应合作！”
他的声音，像一块石头，砸进了嘈杂的人群中，瞬间激起了一片涟漪。
“啥？谈合作？”
“李家村合作社？没听过啊。”
“给食堂送油和面？真的假的？”
无数道好奇、探究的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来。
那两个正靠在门岗亭旁抽烟的保卫科人员，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他们愣住了。
随即，一股被当众冒犯和挑战的怒火，直冲天灵盖！
这小子疯了？
他竟然敢把事情闹大！
这不就是明摆着让他们下不来台吗？！
年轻的那个保卫科人员，
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李砚秋面前，伸出手指，几乎要戳到他的鼻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