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对资源、时机、人性和规律的把握与运用!
“范蠡的方法论,精髓在于‘系统性、动态性、预见性’。”赵天成总结道。
“他总是从事物的整体联系和发展变化中去思考问题,不拘泥于一时的得失,善于在动态中寻找最优策略,并且能够基于规律进行一定程度的预测。无论是复兴越国,还是经商致富,他都是这套思维模式的成功实践者。他的成功,同样离不开勾践提供的平台、吴越争霸的乱世,以及后来选择的陶地这个商业中心。”
嬴政靠在桶壁上,热水依旧温暖,但他的内心却因为赵天成这番剖析而变得无比清醒和敏锐。
范蠡的案例让他意识到,作为帝王,不仅要有强大的执行力和决断力,更需要一种俯瞰全局、洞察变化的系统性思维,以及在不同阶段采取不同策略的灵活性。
“前面说的都是偏重于政治、经济、战略层面的人物。”赵天成话锋一转,“咱们再换一个角度,说说那些专注于‘技术’和‘逻辑’,试图从另一个层面改变世界的人。比如……墨家,尤其是他们的创始人墨翟。”
“墨家?”嬴政的眉头微微一动。
墨家学说在秦初并非显学,甚至因为其“非攻”、“兼爱”等主张与秦的耕战政策有所抵触而受到压制。
但他也知道墨家弟子多擅长守城器械和手工技艺。
“对,墨家。”赵天成的语气带着一种难得的认真。
“在我看来,墨翟和他开创的学派,其‘方法论’的核心在于‘实证、逻辑与标准化’。”
“先说实证精神。”赵天成道,“墨家非常重视实际经验和效果验证。他们提出判断言论真伪的三个标准,叫做‘三表法’:‘有本之者,有原之者,有用之者。’‘上本之于古者圣王之事’——考察历史经验;‘下原察百姓耳目之实’——依据百姓的实际见闻。”
“‘废以为刑政,观其中国家百姓人民之利’——将其付诸实践,看是否符合国家百姓的利益。你们看,这里面有历史归纳,有经验观察,更有实践检验!”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坐而论道,而是强调要用事实和效果来说话。这种思想,非常接近后世所说的‘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标准’。”
扶苏心中剧震。
儒家也讲“格物致知”,但更多是内向的道德修养。
而墨家这种外向的、强调客观经验和实践效果的认识论,无疑为他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他不由得想起赵先生制作肥皂的过程,不正是这种“实证精神”的完美体现吗?
“第二是逻辑学。”赵天成的语气带着钦佩。
“墨家在华夏历史上,几乎独立发展出了一套非常严密的逻辑体系,他们称之为‘辩学’。他们研究概念(‘名’)、判断(‘辞’)、推理(‘说’)的规律,提出了‘类’(归类)、‘故’(原因)、‘理’(法则)等逻辑范畴。”
“尤其重要的是,他们强调‘以说出故’——就是要通过推理来阐明原因和依据。”
“比如,他们讨论‘小孔成像’的光学现象,不是凭空想象,而是通过观察和逻辑推理来解释为什么光线穿过小孔会形成倒立的像。这种追求严密推理、反对诡辩的思维方式,是推动技术发展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