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西边！丝绸之路知道吗？虽然现在还没这名字。那条路连接着更广阔的的世界！派商队，走出去！跟西域那些小国做生意，跟更远的什么安息、罗马做生意！把你们的东西卖到天边去！换回咱们没有的稀奇玩意儿和大量的黄金白银！”
赵天成越说越快。
“这样一来，内部压力就减轻了。朝廷能从海外贸易里抽取重税，收入大增，就不用死盯着农民那点口粮了。老百姓也能因为参与手工业、商业找到新活路，收入增加，自然就有了消费能力，内部市场也能盘活。有了钱，就能养更精锐的职业军队，而不是一味靠征发戍卒。形成良性循环！”
“这……这便是先生所说的‘开源’？”李由听得心潮澎湃，又觉不可思议。
这种以经济利益驱动、以商业和文化渗透为先导的“扩张”模式，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
“不然呢？”赵天成斜睨他一眼，“总比你们吭哧吭哧修长城，把自家老百姓累死逼反，然后跟匈奴死磕到底，最后两败俱伤要强吧？记住，最高明的征服，不是让人害怕你，而是让人需要你，离不开你！用经济和文化纽带，把大家捆在一起，比你用刀剑和律法强行捆绑，要牢固得多，也省力得多！”
牢房内再次陷入寂静。
扶苏和李由彻底被赵天成这番“对外贸易与扩张新解”给震撼了。
他们原本以为新法草案已是胆大包天、极具开创性，没想到在赵天成眼里，依旧只是隔靴搔痒。
而赵天成指出的方向，更是宏大、激进，却又……隐隐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可行性。
只是，这条道路太过新奇，太过挑战现有的秩序和观念。
父皇……会接受吗？
李由内心巨震，飞速思考着赵天成话语中的可行性以及将引发的巨大连锁反应。
蒙海则听得云里雾里，只觉得先生说的好像很厉害，但又不太明白具体怎么操作。
赵天成看着再次陷入沉思的三人，嘿嘿一笑，重新瘫软下去，恢复了那副慵懒的模样：
“当然了，我就这么一说，你们也就那么一听。对你爹那种想‘上奏’的小官来说，步子迈太大容易扯着蛋。能把眼前那裱糊匠的活儿干好，就算烧高香喽！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先想着怎么别二世而亡吧！”
他挥挥手，仿佛刚才那番足以影响国策的宏论只是随口闲聊。
“说到底，你们要是不彻底放手底层百姓的紧箍咒，只能暂时这么推进了！至少可以间接的减轻底层百姓的生活压力！”
他的目光已经飘向了牢门方向，显然对“评点新法”这件事失去了兴趣，远不如对下一顿饭的期待来得实在。
只留下扶苏和李由，捧着那卷赵天成压根没看懂的竹简，站在原地，心中翻江倒海，久久无法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