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里是什么委任状,分明是一道精心打造的“紧箍咒”!
王耀武,或者说其背后的势力,显然没有放弃对他的拉拢。一方面,用高官厚禄和最好的装备进行诱惑;另一方面,将他调离即将风云变幻的华北、东北前线,放在南京的眼皮子底下,放在“戡乱”这个明确的政治任务框架内,就是为了捆住他的手脚,将他和他所掌握的战斗技能,牢牢绑定在他们的战车上。
一旦戴上这个“紧箍”,他将来要面对的,就不再是日寇,而是同样流淌着炎黄血脉的同胞。这是林锋绝对无法接受的底线。
那中尉见林锋沉默不语,只是盯着委任状,便催促道:“林大队长,军情紧急。车就在外面等着,请您收拾一下,即刻随我等前往南京赴任吧。军座还在等您的回话。”
这一刻,所有的目光都隐晦地投向了林锋。村口的民兵,隐藏在屋舍后的水生等人,还有不知在何处注视着这里的老吴。
接受,意味着违背本心,成为内战的工具,甚至可能在未来与曾经的战友兵戎相见。
拒绝,则意味着立刻与眼前这支代表“正统”的强大力量决裂,彻底走上一条前途未卜、充满危险的对抗之路。
林锋抬起头,目光扫过那中尉和他身后精锐的士兵,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他缓缓将委任状折好,塞回信封,然后淡淡地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感谢军座栽培,委任状我收下了。但林某近日旧伤复发,恐难当此重任。请回复军座,容我稍作休养,再前往南京报道。”
中尉的脸色瞬间变了,他没想到林锋竟然会拒绝,而且还是用如此敷衍的理由。“林大队长!这…这可是委座和军座的命令!岂能…”
“中尉!”林锋打断他,眼神骤然锐利如刀,那股在尸山血海中磨砺出的杀气不经意间流露出来,让久经训练的中尉也不由得心头一寒,“我说了,旧伤复发。需要我解开绷带给你看看吗?还是说,你要强行押解一名重伤未愈的军官去上任?”
中尉被他气势所慑,一时语塞。他接到的命令是“请”林锋回去,必要时可出示委任状施压,但绝不包括动用武力强行带走一位刚被委以重任、战功赫赫的英雄。这其中的分寸,他把握不住。
僵持了片刻,中尉咬了咬牙,硬着头皮道:“既然如此,卑职会如实向军座汇报。还请林…大队长,务必尽快养好伤,莫要耽误了党国大事!”他将“党国大事”四个字咬得格外重。
说完,他敬了个礼,脸色铁青地带着队伍转身离开了。
看着那队士兵消失在村外土路的尽头,林锋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拖延。王耀武不会善罢甘休,更严厉的逼迫很快就会到来。
他转身走回村子,水生立刻迎了上来,焦急地低声道:“连长,他们…”
林锋将那份精致的委任状随手塞给水生,语气冰冷:“烧了它。”
水生一愣,随即重重点头:“是!”
那纸象征着荣耀和权势的委任状,在林锋眼中,不过是一道催命的符咒,一个试图将他锁死在旧世界战车上的紧箍咒。
他抬头望向北方,目光越发坚定。时间,更加紧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