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防队的日子过得比乞讨时踏实,可我心里总悬着根弦——离总部考核只剩两天,那个匿名纸条的事还没头绪。城西老槐树到底藏着什么?净衣派又会用什么手段针对我?这些问题像蚊子似的在耳边嗡嗡转,连巡逻时都忍不住走神。
这天晌午,我们刚把一群偷乞丐钱袋的小混混赶跑,张哥突然拽了拽我的胳膊,往街角的茶摊努了努嘴:“看见那穿青布长衫的没?净衣派的人,这几天总在东门晃悠,眼神不对劲。”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正坐在茶摊边,手里捏着个折扇,时不时往我们这边瞟。他衣服浆得发白,袖口绣着半片莲花——那是净衣派弟子的标记,比普通污衣弟子的黑布腰带显眼多了。
“他们来东门干嘛?这地界不是咱们南舵的地盘吗?”我压低声音问。
张哥啐了口唾沫,把棍子往地上顿了顿:“还能干嘛?不就是盯着你呗。前几天你揍了刘二,又帮着查出粮草路线的错,净衣派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听说这次总部考核,他们要让沈文轩拿第一,你要是碍了他们的事,指不定会出什么阴招。”
我心里一沉,沈文轩这名字我早有耳闻——净衣派长老柳长风的得意门生,据说打狗棒法练得炉火纯青,还跟朝廷里的官员有来往。要是他真把我当成眼中钉,考核时肯定少不了麻烦。
“张哥,你说我要不要提前跟赵舵主说一声?”我有点犹豫,毕竟没抓到对方的把柄,空口说白话怕没人信。
张哥摇了摇头:“没用。舵主早就知道净衣派不地道,可两派没撕破脸,他也没法明着护你。你啊,还是自己多留个心眼,考核的时候别落单,真遇到事了,咱们南舵的弟子不会看着你被欺负。”
正说着,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吵嚷声,好像是从丐帮的粮仓方向传来的。我和张哥对视一眼,赶紧往那边跑——粮仓是南舵的命根子,每天乞讨来的粮食、帮里存的过冬口粮都在那儿,要是出了岔子,全舵弟子都得饿肚子。
等我们赶到的时候,粮仓门口已经围了不少人。刘二正揪着一个老乞丐的衣领,嘴里骂骂咧咧:“你个老东西,是不是你偷了仓里的米?今天少了两石粮,不是你是谁?”
老乞丐头发都白了,被刘二拽得直咳嗽,眼泪都快出来了:“冤枉啊!我只是来领今天的口粮,怎么会偷粮食?你放开我!”
周围的弟子都在议论,有人说老乞丐平时老实巴交,不可能偷粮;也有人说粮仓的锁没坏,不是内部人偷的还能是谁。我挤进去一看,粮仓的木门确实好好的,挂在上面的铜锁还锁着,只是锁鼻上有一道新的划痕,像是被什么东西撬过。
“刘二,先把人放了。”我走过去,把刘二的手掰开,“锁没坏,粮食怎么丢的还不知道,别冤枉好人。”
刘二见是我,脸色立马沉了下来:“林越,这事儿跟你没关系,少多管闲事!今天要是查不出谁偷的粮,就得让这老东西赔!”
“赔?他一个月乞讨来的钱还不够买半斗米,怎么赔?”我指着锁鼻上的划痕,“你看这锁,虽然没打开,但有撬动的痕迹,说不定是外人干的。咱们还是先看看粮仓里的情况,别在这儿瞎嚷嚷。”
刘二还想反驳,赵老栓突然从人群后面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个账本:“都别吵了!打开粮仓,点清楚里面的粮食。”
几个弟子赶紧找钥匙开锁,打开门一看,粮仓里的粮囤果然少了一块,地上还散落着一些米粒,像是被人匆忙搬过。赵老栓蹲下来,摸了摸地上的米粒,又看了看粮囤的痕迹,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不是外人偷的。”赵老栓站起身,语气严肃,“粮囤的缺口很整齐,像是用专门的工具挖的,而且地上的米粒没沾土,说明偷粮的人很熟悉粮仓的布局,知道怎么避开门口的守卫。”
这话一出,周围的议论声更大了——内部人作案,这可比外人偷粮更让人揪心。刘二立马又把矛头指向老乞丐:“我就说吧!肯定是他!除了他,还有谁天天来粮仓领口粮,能这么熟悉里面的情况?”
老乞丐吓得腿都软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舵主,我真的没偷!我要是偷了粮食,天打雷劈!”
我看着老乞丐发抖的样子,心里有点不忍。他都快七十岁了,走路都颤巍巍的,怎么可能搬得动两石粮?而且他无儿无女,平时就靠乞讨和帮里的口粮过日子,真要是偷了粮,早就跑了,不会还留在这儿等着被抓。
“赵舵主,我觉得不是他。”我往前走了一步,指着粮囤旁边的柱子,“您看那柱子上,有个新的脚印,尺码比老乞丐的脚大一圈,而且脚印很清晰,像是刚踩上去的。偷粮的人应该是个年轻力壮的汉子,不是老乞丐这样的老人。”
赵老栓顺着我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在柱子上发现了一个脚印。他蹲下来量了量,又看了看老乞丐的鞋,确实小了不少。
“刘二,你去把粮仓的账册拿过来,再叫几个负责看守粮仓的弟子过来。”赵老栓的脸色更沉了,“今天的事必须查清楚,要是真有内鬼,绝不能轻饶!”
刘二虽然不情愿,但还是不敢违抗赵舵主的命令,扭头去找账册了。没过多久,他就拿着一本破旧的账册回来,后面还跟着三个看守粮仓的弟子——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平时跟刘二走得挺近。
赵老栓翻开账册,一页一页地核对:“昨天晚上是谁值的班?粮仓的钥匙在谁手里?”
一个高个子弟子站出来,低着头说:“是我值的班,钥匙一直在我身上,没给过别人。”
“那你昨晚有没有离开过粮仓?”我追问了一句。
高个子弟子愣了一下,眼神有点闪躲:“没……没有,我一直守在门口,没离开过。”
我心里起了疑,刚才在柱子上看到的脚印,尺码跟这个高个子弟子的鞋差不多,而且他说话的时候吞吞吐吐,明显是在撒谎。
“你确定没离开过?”我往前走了一步,盯着他的眼睛,“我刚才在粮仓里看到,粮囤旁边的窗户是开着的,窗台上还有脚印。你要是一直守在门口,怎么会没人发现有人从窗户翻进去?”
高个子弟子的脸一下子白了,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旁边的两个弟子也慌了,互相看了看,不敢说话。
赵老栓把账册往地上一摔,怒声说:“你还敢撒谎!快说,粮食到底是谁偷的?是不是你跟外人勾结,把粮食运出去卖了?”
高个子弟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着说:“舵主,我错了!是我不对,我不该跟净衣派的人合作,把粮食偷出去给他们!”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净衣派居然敢明目张胆地偷南舵的粮食?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派系矛盾了,简直是要断南舵的活路。
“净衣派的人为什么要偷咱们的粮?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赵老栓的声音都在发抖,显然是气得不轻。
高个子弟子一边哭一边说:“他们说只要我帮他们偷粮,等这次总部考核结束,就把我调到净衣派去,还能给我晋升三袋弟子。我一时糊涂,就答应了……昨天晚上,我趁没人注意,把窗户打开,让他们的人进来搬粮,还帮他们把账册改了,想蒙混过关……”
赵老栓气得脸色铁青,一脚把高个子弟子踹倒在地:“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丐帮养你这么久,你居然帮着外人害自己人!来人啊,把他绑起来,等我上报总部,再好好处置!”
两个弟子赶紧上前,把高个子弟子捆了起来。刘二站在旁边,脸一阵红一阵白——他之前还帮着刘二欺负人,现在知道刘二跟净衣派有勾结,估计也吓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