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们两个。”她抬头看向李逍遥，灵视里的幻象变了：巫婆婆临终前，正往凤羽上滴自己的血，血珠渗入羽根，竟浮现出李三思的影子——他站在瘴气林的边缘，手里的铁剑缠着凤凰花缎，缎子上的凤凰眼睛，正对着阵眼的方向亮着。
“爹也去过瘴气林。”李逍遥的剑鞘撞在门框上，发出“咚”的闷响，“他在信里说‘守心阵的阵眼，比锁妖塔的石碑暖’，原来不是随口说的。”
雨越下越大，打在凤凰花树的枯叶上，发出“沙沙”的响。绣房窗台上的珊瑚草忽然蔫了，叶片卷成筒状，根须往信纸的方向伸，像在示警。
“阵里的混沌气在动。”凤辞将信纸凑近混沌玉碎片，玉片的冰蓝纹忽然与信纸上的凤形红光重叠，映出阵眼的内部——无数根凤羽像锁链般缠在一起，锁着团发黑的气，气的形状，竟与虚无之影有七分像，只是更凝实，边缘还沾着些凤凰花的碎瓣。
“是娘当年没炼化的混沌本源。”她的声音发颤，灵视里的本源忽然睁开眼，眼白是冰蓝色的，像混沌玉的颜色，“它在等我们去……或者说，在等凤印和铁剑。”
信使早已不见踪影，码头上只留下串奇怪的脚印，五趾分得很开，脚跟处有个小小的凤形印记，像是用凤羽戳出来的。李婶婶捡起脚印旁的片枯叶，叶面上竟有行极小的字，是用指甲刻的：“阵启于冬雪，灭于春潮。”
“我们得去。”李逍遥将信纸折好，塞进贴身的衣袋，混沌玉碎片的冰蓝纹透过布料，在他心口映出个小小的光点，“娘说‘无回头路’，但她在信里画了我们两个，就是知道我们会一起走。”
凤辞往背篓里装凤凰花种子，又塞进半块混沌玉碎片和娘的银簪：“苏衍，帮我们照看客栈。”她顿了顿，看向小蛮，“你……”
“我当然要去！”小蛮把海珠系在手腕上，银项圈上的锁魂结缠着根新的红绳，是从凤辞的嫁衣上拆的，“我娘说过，苗疆的女儿，不能让朋友独自闯险地。”
雨幕里，凤凰花树的枯叶忽然往下掉，落在他们的背篓上、剑穗上、发间，像在给他们引路。李逍遥想起信末尾的画，举剑的人和握针的人站在阵眼旁，剑穗的凤凰结正往阵眼里飘——那或许不是危险，是娘留给他们的答案。
出发前夜，凤辞在绣房的门板上，用冰蓝线绣了个小小的阵眼，阵眼旁绣着两只交握的手，一只捏着针，一只握着剑，指尖都缠着根银线，线的尽头，系着片凤羽。
李逍遥用铁剑在门板旁刻了行字：“去去就回。”
夜雨敲着门板，把字迹润得发深。远处的海面上，不知何时飘来片凤羽，被浪推到码头的石阶上，羽尖沾着的花粉，在雨里亮着微弱的红，像颗不肯灭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