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盛渔村飘起第一场雨时,码头来了个穿灰衣的信使。
他的斗笠压得很低,蓑衣上沾着些暗红色的泥,像从很远的山里来。递给李逍遥的信封装在油布袋里,封口处盖着个凤形火漆,漆色发暗,边缘已经开裂,像是封了很多年。
“从苗疆的瘴气林捎来的。”信使的声音嘶哑,像被什么东西磨过喉咙,他往客栈的方向瞥了眼,目光在绣房的窗棂上顿了顿,“送信的老婆婆说,需凤族血脉亲启,还说‘见信如见羽’。”
凤辞拆火漆时,指尖刚碰到凤形印记,信封装着的信纸忽然透出红光,在雨幕里映出半片羽毛的影子——是片凤羽,羽根处刻着个极小的“后”字,与她娘凤印上的字迹如出一辙。
信纸是用树皮做的,粗糙的纤维里嵌着些发光的粉末,凑近些看,竟是凤凰花的花粉。上面的字是用凤血写的,红得像要滴下来,墨迹里还缠着些银线,是从凤族祭服上拆的料子:
“吾女辞:见信时,娘或已化花。瘴气林深处有‘凤冢’,藏着凤族最后的‘守心阵’。当年吾以凤血引混沌气入阵,本想永镇,却留了丝气口,怕日后你们需借阵力除根。阵眼需‘双心’方能开——一为凤族血,二为守护意。慎入,阵启则无回头路。
——母字”
信纸末尾画着幅简笔画:瘴气林的轮廓里,藏着个发光的阵眼,阵眼旁站着两个人,一个举着凤印,一个握着铁剑,剑穗上的凤凰结正往阵眼里飘。
“是娘的笔迹!”凤辞的灵视忽然刺痛,眼前闪过片幻象:瘴气林的浓雾里,个老婆婆正往树洞里塞这封信,她的发髻上插着根凤羽,羽尖沾着血,身后的混沌气像条黑蛇,正往她的影子里钻。
李逍遥摸出铁剑,剑鞘上的混沌玉碎片忽然发烫,冰蓝纹在雨里泛着微光:“送信的老婆婆……是不是当年在瘴气林救过你的那位?”
“是苗疆的巫婆婆。”凤辞的指尖划过信纸上的“守心阵”,灵视里的幻象更清晰了——巫婆婆被混沌气缠住时,手里还攥着半块凤羽,羽根处刻着的“后”字正在发光,“她为了送这封信,耗了太多灵力。”
苏衍的药箱忽然“哐当”作响,里面的镇魂珠粉末正在跳动,像被什么东西引着。“守心阵……古籍里提过。”他翻出本泛黄的书,书页上的字迹被虫蛀了大半,“说是凤族上古阵法,能将混沌气‘炼’成守护之力,但启动时需献祭‘最珍贵之物’。”
“最珍贵之物?”小蛮举着海珠往信纸上照,珠子的光透过信纸,映出阵眼的细节——阵心嵌着块凹槽,形状与凤辞的凤印严丝合缝,“是凤印?”
凤辞的灵视里,阵眼的凹槽旁还有个更小的槽,纹路竟与李逍遥的铁剑剑柄吻合。她忽然想起信里的“双心”,指尖在两处凹槽间划了条线,线过之处,信纸透出的红光忽然连成个完整的凤形,像只展翅的凤凰,正往瘴气林的方向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