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猛然抬头,眼中泪水混着机油滑落。她看了一眼传送阵,又望向远处那具半机械化的残躯——那是她父亲最后的模样。
她站起身,踉跄着冲向父亲所在的位置。
“爸……”她哭着喊,“你听得到吗?我是小满啊!你不记得没关系,但我记得!我记得你给我煮的最后一碗面,糊了……可我还是吃完了!我记得你说‘别怕黑,哥哥会来接你’!你还记得吗!”
她扑到那具残骸前,机械义眼爆发出刺目的激光,精准切开了脖颈处的数据导管。
“我不怕疼!”她嘶吼,“但我怕你永远醒不过来!”
导管断裂的瞬间,九具人傀同时发出尖锐的哀鸣,石板上的文字急速褪色,邪光戛然而止。
小满回头,望着楚昭,嘴角挤出一丝笑:“大哥哥……快走……”
话没说完,整个人瘫倒在地,左眼机械结构彻底损毁,只剩一条焦黑的缝隙。
楚昭心脏一紧,想冲过去,却发现右臂的晶化已蔓延至肩胛,整条手臂冰冷麻木,连抬都抬不起来。
萧沉月收剑回身,脸色有些发白。她刚才那一击耗损不小,此刻呼吸略显急促,但眼神依旧锐利。
“你怎么样?”她问。
“废了半边。”楚昭苦笑,左手撑地,勉强盘膝坐下,“但这玩意儿……有点意思。”
他从怀中取出星核共鸣石,贴在额前,闭目感应。片刻后,眉头一皱。
“邪光不是人傀本身发的,是那石板。”他睁开眼,“材质不对劲,像是从什么封印层里挖出来的老东西,带因果污染。”
萧沉月走近一具人傀残骸,指尖轻点石板,数据流悄然渗入。几秒后,她眸光微闪:“赛博佛寺地底那种纹路,但被人改写了经文顺序,把‘渡人’换成了‘噬心’。”
“难怪能克功德。”楚昭冷笑,“他这是拿佛骨当柴烧,还非得说是积德。”
他低头看着自己晶化的右臂,皮肤下仿佛有细沙流动,每一次心跳都带来一阵刺痛。他知道这不是单纯的物理侵蚀,而是某种精神层面的篡改——把“善”扭曲成“伪善”,把“守护”变成“占有”。
这才是最狠的。
“你还能动吗?”萧沉月问。
“左手还能打架。”楚昭活动了下肩膀,疼得龇牙,“腿也没事。就是这右手……怕是要耽误签到了。”
“别贫。”她瞥他一眼,“等出去再想办法剥离。”
楚昭点点头,目光落在昏厥的小满身上。她躺在那里,像一片被风吹折的叶子,可刚才那一扑,那一斩,那一声嘶吼,却比任何强者都重。
他慢慢挪过去,脱下外袍盖在她身上。
“你放心,”他低声说,“这次换我来扛。”
萧沉月站在阵前,剑未归鞘,目光扫视四周。岩浆依旧翻滚,光柱稳定,通道未闭。可她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安静。
楚昭试图用左手引导龙魂能量,一点点剥离右臂的邪气。过程缓慢而痛苦,每一次推动都像在撕皮拉筋。但他没停下,反而越催越狠。
“你干嘛这么拼?”萧沉月回头。
“怕来不及。”他咬牙,“独孤绝不会只来这一波。钱万通也在等,等我们虚弱。”
他顿了顿,抬头看向她:“下一波,可能更脏。”
萧沉月没说话,只是握紧了剑柄。
远处,小满的父亲残骸静静趴在那里,断开的导管微微抽搐了一下,像是最后一丝信号仍未熄灭。
楚昭闭上眼,再次将星核共鸣石贴在额前,借其频率扫描人傀残片。忽然,他察觉到一丝异常波动——微弱,却带着熟悉的韵律。
他猛地睁眼。
“这经文……不是他自己写的。”
“有人替他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