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过薰衣草田时,我正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弄醒。秦小鱼跪坐在地毯上,背对着床,米白色的真丝睡裙被晨光镀上层金边,裙摆扫过脚踝,露出的小腿线条在光线下像被精心打磨过的玉。她面前摊着张揉皱的食谱,指尖划过“焦糖布丁”几个字,尾音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今天做这个好不好?要烤得焦焦的那种,糖壳敲起来咔嚓响。”
我支着肘坐起来,看她头发乱糟糟地顶在头上,几缕碎发粘在颈后,沾着点晨光的金。“昨天不是说要煮茶吗?”我拽了拽她的睡裙下摆,布料滑得像水,“三十年的普洱还没开封呢。”
她转过身,膝盖在地毯上挪了两步,凑到床边仰头看我,睫毛上像落了星子。“茶下午煮,”鼻尖蹭过我的手背,带着点痒,“早上的烤箱空着也是空着,你看这太阳多好,烤布丁最合适了。”
阳光确实好得不像话,透过落地窗淌进来,在地板上画出长方形的光斑,连空气里的尘埃都看得清清楚楚。秦小鱼踩着我的拖鞋往厨房跑,睡裙的后领扯得很低,能看到脊椎凸起的小小弧度,像串玉珠。“帮我打鸡蛋!”她的声音从冰箱那边传过来,混着开抽屉的哗啦声。
厨房的料理台上很快堆起了食材:鲜奶油在玻璃碗里泛着奶白,鸡蛋黄圆滚滚地躺在瓷盘里,砂糖像堆碎金。秦小鱼系着我的格子围裙,带子在背后打了个歪歪扭扭的结,长度刚到大腿根的睡裙露在外面,踮脚够橱柜时,裙摆往上缩了缩,露出后腰那圈软软的肉——她总说这里是“甜点囤积区”,每次练完瑜伽都要对着镜子捏两把。
“蛋黄要打散到起泡吗?”我举着打蛋器问,蛋液在碗里晃出金色的涟漪。
她正往鲜奶油里加糖,闻言回头,鼻尖沾着点白霜。“不用太散,”她走过来手把手教我,掌心贴着我的手背,温度烫得像牛奶,“这样轻轻画圈,像给蛋液挠痒痒。”
她的呼吸拂过我耳后,带着点昨晚薰衣草茶的甜。打蛋器转得慢了,蛋液在碗里转出小小的漩涡,像她瞳孔里的光。“专心点,”她捏了捏我的胳膊,“布丁烤老了要你负责吃掉。”
烤布丁的面糊倒进瓷杯时,秦小鱼非要在表面撒层焦糖,说这样烤出来才有“老虎纹”。她握着糖罐手抖了抖,砂糖撒得像片雪地,她吐了吐舌头,用指尖沾起excess的糖塞进嘴里,腮帮子鼓成小松鼠。“甜吗?”我问,看她舌尖在唇角舔了圈。
“齁甜,”她砸吧砸吧嘴,指尖在我手背上画着圈,“比你上次给我买的马卡龙还甜。”
烤箱预热的提示音响起时,我们正趴在料理台上看食谱的下一步。秦小鱼的头发垂下来,扫过我的手背上,带着点洗发水的香。“还要做蔓越莓饼干,”她指着烤盘的图案,“正方形的,边缘要烤得焦焦的。”
揉面团时,她非要抢着放蔓越莓干,结果倒多了,红色的果干在面团里挤成一团。“这样才好吃,”她用沾着面粉的手指戳我的脸,“料足!比超市买的实在。”
面粉沾在她鼻尖上,像颗小小的雪粒。我伸手去擦,指尖刚碰到皮肤,她就往后躲,结果带倒了装砂糖的罐子,白花花的糖撒了一地。“哎呀!”她蹲下去捡糖粒,睡裙的领口滑得更低,露出胸前若隐若现的曲线,“这下要被你笑一个月了。”
我也蹲下去帮她捡,手指碰到她的手背,沾着面粉的皮肤糙糙的,像刚收过麦子的田。“不笑你,”我说,“等会儿烤饼干多放两勺糖,甜到你牙疼。”
她忽然往我脸上抹了把面粉,白霜落在睫毛上,视线瞬间蒙了层雾。“让你幸灾乐祸!”她笑着往厨房外跑,睡裙的裙摆扫过散落的糖粒,留下串小小的脚印。
追着她闹到客厅时,阳光已经爬到了沙发上。秦小鱼瘫在沙发里喘着气,格子围裙歪在一边,睡裙的肩带滑到胳膊肘,露出的肩膀在光线下泛着珍珠白。我扑过去挠她的腰,她笑得蜷成一团,眼泪都出来了,嘴里还喊着“投降”。
“不闹了不闹了,”她抓住我的手按在沙发上,掌心的温度烫得像刚出炉的饼干,“布丁要糊了!”
烤布丁端出来时,焦糖层果然烤成了深褐色,敲上去脆得像玻璃。秦小鱼叉起一块塞进嘴里,烫得直哈气,却还是含混不清地说:“外脆里嫩,像在吃云朵裹着糖。”
蔓越莓饼干也烤好了,边缘焦得发棕,掰开时能看到拉丝的糖霜。她递了块给我,指尖沾着点饼干屑:“你看这颜色,比我上次在甜品店买的还好看。”
我们坐在客厅的地毯上,背靠着沙发吃点心,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身上,暖得像裹了层棉花。秦小鱼忽然指着窗外的薰衣草田:“你看那片花,被太阳晒得发亮,像撒了把碎金。”
远处的紫色花海确实泛着光泽,风一吹,花穗像波浪似的起伏。“像你烤布丁时撒的焦糖,”我说,“甜得晃眼。”
她笑着把饼干渣弹到我脸上:“就你会说。”
下午煮茶时,秦小鱼换了件棉麻衬衫,浅蓝色的,领口敞着两颗扣子,露出锁骨窝里的小痣。她蹲在茶桌前洗紫砂壶,指尖在壶身上轻轻摩挲,水流顺着壶嘴淌下来,在茶盘里积成小小的水洼。“老茶要用沸水醒,”她抬头看我,睫毛上沾着点水汽,“就像人醒盹,得用热水浇透才精神。”
三十年的普洱饼拆开来时,茶饼的边缘泛着深褐色,带着点陈香。秦小鱼用茶针撬开一块,茶叶在掌心蜷成小团,像只干瘦的蝴蝶。“你闻,”她把茶叶凑过来,“有枣香,还有点药香,像奶奶的樟木箱。”
热水注入紫砂壶时,发出咕嘟的轻响,茶香瞬间漫开来,混着阳光的味道,在客厅里弥漫。第一泡的茶汤是浅琥珀色,秦小鱼倒在公道杯里,说要“洗茶”,第二泡才倒进小杯。“慢点喝,”她把杯子推到我面前,指尖碰到我的手,“老茶性子烈,喝快了会醉。”
我抿了一口,茶汤在舌尖转了圈,醇厚得像米汤,咽下去时,喉咙里泛起淡淡的回甘,像含了颗话梅。“比云雾茶厚重,”我说,“像看老电影,越品越有味道。”
秦小鱼端着杯子靠在我肩上,长发扫过我的脖颈,带着点痒。“你说这茶在饼里待了三十年,”她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会不会也在等个懂它的人来泡?”
“可能在等个像你这样的人,”我捏了捏她的耳垂,软得像糯米,“会给它洗茶,会慢慢等它舒展,不会急着喝。”
她笑起来,胸腔的震动透过肩膀传过来,像小石子投进水里。“那你呢?”她抬头看我,睫毛擦过我的下巴,“你等我的时候急不急?”
这话让我想起第一次见她时,她穿着红色的连衣裙,站在公司年会的舞台上抽奖,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当时我挤在人群里,看着她拆开奖券念名字,心里盼着千万不要是自己——怕在她面前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