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团后台的空气里混着发胶、油彩和盒饭的味道,我(秦志泉)对着镜子扯了扯警服的领口,深蓝色的布料蹭过下巴,带着点僵硬的挺括。镜子里的人穿着二级警监的制服,肩章上的麦穗在白炽灯下闪着冷光,倒真有几分赵东来的凌厉——若忽略我因为紧张而微微发颤的指尖。
“还没好吗?”秦小鱼的声音从化妆镜那边传来,带着点发胶喷雾的嘶嘶声。我转过头,看见她正对着镜子调整检察制服的领带,银灰色的衬衫领口系得一丝不苟,衬得脖颈线条格外利落。化妆师刚给她画完最后一笔眼线,笔尖离开皮肤时,她忽然眨了眨眼,镜中的目光瞬间锐利起来,像出鞘的剑。
“马上好了。”我赶紧系好风纪扣,视线却忍不住在她身上打转。她穿检察制服的样子实在惹眼,185的身高把挺括的制服撑得恰到好处,肩章上的“检察”二字在光线下泛着金属光泽,平日里总带着笑意的眉宇间此刻凝着层英气,连嘴角的弧度都透着股不容置喙的坚定。
“过来。”她冲我勾了勾手,指尖涂着接近肤色的指甲油,在制服袖口露出一小截,白得晃眼。我走过去时,她正对着镜子抿了抿唇,唇角沾着点正红色的唇膏,是化妆师特意选的“正义红”。
“老公,”她忽然转过头,食指轻轻点在我的唇瓣上,指尖带着点微凉的脂粉气,“等会儿入戏的时候,可别叫错台词喊我老婆了哦。”尾音拖得有点长,眼里却藏着点促狭的笑意,像只准备看戏的猫。
我抓住她的手腕,指尖触到她制服袖口的纽扣,冰凉的金属硌着手心:“放心,赵东来可不会对侯亮平撒娇。”话虽如此,掌心却有点冒汗。我们俩从小就爱演戏,小时候在老家院子里,她演包青天,我演展昭,拿着树枝当剑,能从日出闹到日落。可这次不一样,《人民的名义》这段对手戏,字字句句都带着锋芒,像真的站在法庭上对峙。
“最好是。”她抽回了手,理了理我歪掉的肩章,指尖划过我颈侧时,我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她低笑出声,化妆师在旁边打趣:“秦老师……秦老师,这还没有上台呢,就开始撒狗粮啦?”
秦小鱼拿起桌上的剧本,在我胳膊上拍了一下:“别闹,再过十分钟就开场了。”剧本的纸页边缘已经被她翻得起了毛,上面用红笔圈着重点,“最后顺一遍?”
“嗯。”我接过自己的剧本,上面的台词早就背得滚瓜烂熟,可每次对上她的眼睛,还是会忘词。
“整个汉东省,就我一个贪官吗?”我试着念了一句,刻意压低了声音,模仿着台词里的愤懑,“你非得揪着你老学长不放啊!”
她立刻抬眼,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像鹰隼锁定了猎物:“因为你犯了法!”话音刚落,她向前迈了半步,明明穿着平底皮鞋,却像带着千钧之力,“毕竟我们都是学法律的!”
我被她的气势逼得后退半步,后背撞到了化妆台,瓶瓶罐罐发出叮当的轻响。“侯亮平!”我攥紧拳头,声音里带着点破釜沉舟的决绝,“我们恩怨已清,没有任何人能审判我!”
“咔——”她忽然笑出声,眼里的锐利瞬间融化成春水,“不错嘛秦警官,有那股子劲儿了。”她伸手帮我理了理被扯皱的衬衫,“就是眼神再狠点,赵东来此刻应该是又恨又悔,还有点不甘。”
“知道了,侯检。”我学着她的语气回了句,惹得她在我腰上轻轻掐了一把。
后台的广播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响声,打破了原本紧张而又安静的氛围。广播里传来的声音清晰而有力:“各演员请注意,距离开场还有五分钟,请做好准备。”这声音仿佛是一道命令,让所有的演员都立刻警觉起来。
原本还在轻松愉快地闲聊着的演员们,突然间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牵引,纷纷停下了话语,脸上的笑容也在瞬间收敛起来。他们迅速站起身来,动作利落地开始整理自己的服装和道具。
有的演员仔细地检查着自己的戏服,看看有没有褶皱或者线头;有的则在调整着道具的位置,确保它们能够在舞台上发挥出最佳的效果;还有的在和旁边的演员交流着最后的细节,确保彼此之间的配合不会出现任何差错。
与此同时,化妆师们也忙碌起来。他们手持各种化妆工具,如粉扑、刷子、口红等,迅速地为演员们补妆。他们的动作娴熟而迅速,仿佛是一群训练有素的艺术家,在演员们的脸上绘制着一幅幅精美的画作。
而舞台监督则在各个角落穿梭,他的目光如同鹰隼一般锐利,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他检查着灯光设备,确保每一盏灯都能正常亮起,为舞台营造出最佳的氛围;他检查着音响设备,确保每一个音符都能清晰地传递到观众的耳中;他还检查着舞台的布景和道具,确保一切都能按照设计好的方案完美呈现。
整个后台顿时变得忙碌而有序,每个人都知道,这五分钟是至关重要的。他们要在这短暂的时间里,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以最佳的表现迎接即将到来的演出。
秦小鱼深吸一口气,对着镜子最后看了一眼,抬手将额前的碎发捋到耳后。“紧张吗?”她问我,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
“有点。”我老实回答,“怕演砸了。”
“不怕。”她伸手握住我的手,掌心相贴的瞬间,我感觉她的手也有点凉,“就当是咱们俩又在院子里演戏呢,只不过这次观众多了点。”
道具组的人跑过来:“秦老师,该上场了。”
我们跟着走到侧幕,舞台上的灯光亮得晃眼,能听到台下观众的低语声像潮水般涌来。秦小鱼忽然凑近我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等会儿结束,带你去吃剧组旁边那家炸酱面,加双份肉丁。”
我心里一暖,像小时候她每次把最后一块糖塞给我时的感觉。
“各就各位——”导演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
我和秦小鱼分别站到舞台两侧的幕布后,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她的检察制服下摆扫过地面,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像在给我倒数。
“开始!”
随着导演一声令下,舞台灯光骤亮,我迈步从幕布后走出,站在“办公室”布景的窗边,背对着观众,肩膀微微垮着,像承受着千斤重担。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被麦克风放大,清晰地传到每个角落。
身后传来脚步声,沉稳而坚定,一步一步像敲在心上。我知道是她来了。
我缓缓转过身,目光与她对上的瞬间,所有的紧张都被抛到了脑后。她站在离我三米远的地方,双手背在身后,检察制服的肩章在灯光下闪着冷光,眼神里没有丝毫温度,仿佛真的在面对一个罪无可赦的贪官。
“整个汉东省,就我一个人是贪官吗?”我开口时,声音比预想中更稳,带着压抑了许久的愤懑,“你非得揪着你老学长不放啊!”我向前迈了一步,试图用气势压倒她,胸腔因为激动而微微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