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枢峰的晨雾还未被朝阳蒸散，像掺了牛乳的轻纱，漫过演武场的青石板——石板缝里浸着昨夜的露水，踩上去“咯吱”轻响，混着远处传来的兵器碰撞声，成了小比开场前最细碎的序曲。
近万外门弟子挤在环形看台，青衣袖口的淡云纹被风掀起，有人攥着剑柄的手泛白，有人偷偷运转灵力热身，连呼吸都比平日急促几分。
中央主台两侧，数十座副擂台如卧虎般排开，猩红旌旗斜插在擂台角，“青云”二字被晨光染得发烫，猎猎声浪拍在立柱上，竟让空气都透着股灼热的躁动。
高台之上，玄色座椅铺着暗纹锦缎。
执法堂赵千钧指尖叩着扶手，青铜护腕缠着细密的云纹，冷光顺着腕间流淌，他扫过人群的目光像淬了冰，连掠过擂台护罩时，都带着几分审视的锐利；紫霞峰柳如是素手拈着白瓷茶盏，碧螺春的嫩芽浮在水面，她垂眸吹茶时，眼尾的淡红扫过丙字区，落在那道青衫身影上，唇角悄悄弯起。
战堂雷横最是不耐，腰间长刀的穗子晃来晃去，酒壶挂在指尖，仰头灌酒时，酒液顺着下颌淌进衣领，却半点不在意——他的目光早黏在擂台上，见有弟子试剑，便粗哑地喊一声“好”，震得旁边弟子耳朵发麻。
“青云外门小比，以武验道，择优入内门！”传功长老立于台侧，金丹期的气息如薄雾般散开，压下些许喧嚣，他手中玉板轻敲，声音穿透人潮，“初赛混战，百人一擂，炷香为限，留台者晋级。记着，点到即止——伤人性命者，废去修为，逐出山门！”
玉板落下的瞬间，身后弟子点燃青铜香炉。
沉香袅袅升起时，林昊掌心的身份玉牌骤然发热，淡青色光纹蜿蜒如蛇，指向丙字区第三号擂台。
他攥紧玉牌，丹田里的灵力悄悄压回气海——昨夜修炼百脉炼宝诀时，经脉还有些微胀，此刻需留几分余力。
腰间佩剑的木鞘磨得发深，靠近剑柄的地方，一道寸许浅痕斜斜划过，那是上月与张禄比斗时，对方剑刃擦过留下的，指尖蹭过痕迹，林昊眼底掠过一丝平静的冷。
穿过拥挤的人潮，他踏上擂台的刹那，脚底便触到护罩的微凉——淡青色灵光在擂台边缘流转，像层薄冰，既能防弟子跌落，又能隔绝场外干扰。
百人的擂台不算逼仄，却也容不得太多腾挪，林昊目光扫过，很快锁住几道熟悉的身影：张禄站在东侧，炼气六层的气息刻意外放，像团躁动的风，攥着剑柄的指节泛白，眼底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他身旁三个弟子，潜龙院的李柯、王远，还有炼丹阁的孙浩，李柯和王远都是炼气五层，孙浩指尖泛着淡绿灵光，显然淬了毒。
“就是他？上次一拳揍得张师兄爬不起来？”“炼气四层也敢来凑数？张师兄这次带了四个人，怕是要把他打出擂台。”
台下的议论声飘进耳朵，林昊却像没听见。他脚步轻移，悄悄退到擂台边缘，后背贴上护罩——这样一来，只需应对前方攻势，无需防备身后突袭。
他收敛气息，将修为稳稳压在炼气四层，青衫垂落，遮住了手臂上因炼体微微隆起的肌肉，在一众气息外放的弟子中，竟显得有些不起眼，像株扎根在石缝里的草。
“小比开始！”
香炉里的香灰刚落下第一截，传功长老的声音便炸响。
几乎是同时，丙三号擂台上的灵力骤然沸腾！
淡青的剑影、赤红的火球、冰蓝的锥刺交织，兵刃碰撞的脆响、法术炸开的轰鸣、弟子闷哼的痛呼缠在一起，混战瞬间进入白热化。
有人刚祭出法术，就被身后的剑刺穿肩甲；有人想偷袭，却反被一脚踹下擂台，惨叫声混着惊呼声，成了擂台的背景音。
林昊还未动，五道气息已如乌云般压来。
张禄一马当先，长剑带着破风的锐响，剑尖泛着淡青灵光，直刺林昊后心——剑招狠辣，没有半分留手，显然是想一击得手；左侧的李柯掐动法诀，三枚赤红火球“呼”地飞来，灼热气浪燎得林昊鬓发微卷；王远则凝聚冰锥，三枚冰蓝色锥刺悄无声息地射向他的膝盖，封死下盘闪避的路；右侧的孙浩指尖弹出三枚淡绿色毒针，毒针裹在灵力里，几乎看不见轨迹，直取他的肩头；最后一人持着长刀，横斩而来，刀风带着寒意，目标是他的腰腹。
“林昊！上次让你侥幸赢了，这次看你怎么死！”张禄的狞笑声混在剑风里，刺耳至极。
台下瞬间响起一片惊呼。
“完了！五人围攻，还是三个炼气五层、两个炼气六层，他根本挡不住！”
“上次赢张禄肯定是运气，这次怕是要被废了修为。”
“快看！火球和冰锥都到跟前了，他怎么还不动？”
面对这密不透风的围攻，林昊眼底却无半分慌乱。
他脚下游龙步骤然展开，左脚尖点在擂台青石板的露水洼里，水花溅起的瞬间，身形已像被风吹动的纸鸢，斜斜飘出半尺——间不容发地避开张禄的长剑，那剑刃擦着他的青衫划过，带起一缕布丝。
同时，他侧身旋身，三枚冰锥擦着他的脚踝飞过，钉在护罩上，化作细碎的冰渣；三枚毒针则被他抬手用剑鞘挡开，“叮”的轻响后，毒针掉在地上，泛着淡绿的光。
“嗤！”不等众人反应，林昊并指如剑，指尖凝起淡红色的凝火指，后发先至，精准点向持长刀弟子的手腕。
那弟子只觉手腕一麻，灵力瞬间滞涩，长刀“哐当”一声掉在擂台上，他还想弯腰去捡，林昊已欺身而上，手肘重重撞在他的胸口——百脉炼宝诀淬炼的肉身岂是等闲？
“嘭”的一声闷响，那弟子如遭巨石撞击，胸口凹陷下去，狂喷一口鲜血，身体像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越过护罩，重重摔在台下，瞬间昏迷。
电光火石间，五人合围已破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