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们即将靠近西关县外围的一片民居,试图寻找通往白鹤堂的近路时,前方探路的马琳突然猛地蹲下,打了一个急促的“隐蔽”手势!
我们瞬间匍匐在地,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只见前方巷口,一队约莫十人的何家护卫正粗暴地挨家挨户砸门搜查,骂骂咧咧,不时将惊慌的居民拖出来盘问。
“搜仔细点!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特别是受伤的、带着老人的!”“妈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肯定就躲在这附近!”
他们的搜索范围竟然已经扩大到城外了!何震的反应速度和疯狂程度远超预期!
我们被困在了河道与民居之间的这片开阔地带,进退维谷!
影子眼中杀机暴涨,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似乎准备硬闯。
我一把按住他的手臂,强行压下他:“冷静!现在冲突,我们全得交代在这!”
就在这时,旁边一堆废弃的渔网和破木桶后面,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呼唤:
“这边……快!”
我们愕然转头,只见一个头发花白、脸上带着一道旧疤的老者——老冯,正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焦急地对我们招手!
没有任何犹豫,我们立刻借着地形的掩护,快速挪到了那堆废弃物后面。老冯迅速扯过几张破旧的渔网盖在我们身上,低声道:“憋住气,别出声!”
刚藏好,何家护卫的脚步声就到了附近。
“头儿,这边好像没什么。”“那堆破烂后面看了吗?”“看了,都是些臭鱼烂虾,没人。”
脚步声渐远。
我们这才松了口气,从恶臭的渔网下钻出来,剧烈喘息。
“冯老大?你怎么……”我惊讶地看着他。
老冯脸上惊魂未定,压低声音道:“阳哥!你们可真能闯祸!现在全城都是你们的海捕文书!何震疯了,悬赏千金要你们的脑袋!我听到动静,猜可能是你们,就赶紧过来看看……这位是?”他看向影子和他母亲,露出疑惑之色。
“自己人。”我简短道,“冯老大,多谢了。我们现在必须去白鹤堂,有没有办法绕过去?”
老冯脸色一变:“白鹤堂?现在那边恐怕也不太平,何家的人虽然不敢明着搜,但暗地里肯定盯死了!不过……”他咬了咬牙,“我知道一条小路,从我家地窖过去,能通到靠近白鹤堂后巷的一个废弃染坊!就是风险不小!”
“就走那条路!”我立刻决定。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在老冯的带领下,我们如同老鼠般在狭窄、肮脏、甚至布满蛛网的暗道里穿行。地窖、废弃的民居、甚至一段早已干涸的地下排水渠……这条密道曲折蜿蜒,充满了霉味和尘土,但却奇迹般地避开了所有主要的搜查队伍。
终于,从一处堆满废弃染布的破洞里钻出来时,我们已然身处一间破败不堪、早已停业的染坊后院。隔着一条狭窄的巷子,对面那白墙黑瓦、门庭肃穆的院落,正是白鹤堂!
然而,染坊门口和巷子两端,果然有几个看似闲逛、实则眼神锐利的黑衣人影在徘徊!何家的暗哨!
“只能送你们到这了!”老冯紧张地说道,“再过去我就没办法了!”
“已经够了,冯老大,这份情我李阳记下了!”我郑重道。
老冯摆摆手,快速消失在来的暗道中。
我们缩在染坊破败的窗棂后,观察着对面的情况。硬冲过去肯定不行,只会立刻暴露。
就在我焦急地思考如何引起白鹤堂内部注意而不被何家暗哨发现时——
白鹤堂的侧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了。
一个身影走了出来,正是那个名叫清远的青年弟子。他手里拎着个菜篮子,似乎是要出门采买,但眉头紧锁,脸上带着愤懑和不平之色,显然还对昨晚的事情耿耿于怀,对师门可能采取的“中立”态度不满。
机会!
我立刻对马琳使了个眼色。
马琳会意,深吸一口气,手腕一抖!
一枚飞刀如同黑色的闪电,并非射向那些暗哨,而是精准无比地、“铛”的一声,钉在了清远脚前一步之遥的门框上!飞刀的尾部,还缠着一小块从影子母亲衣服上撕下的、沾染着污渍和血痕的布条!
清远被吓得猛地后退一步,差点摔倒。他惊骇地看着那枚兀自颤动的飞刀,又猛地抬头看向飞刀射来的方向——我们藏身的染坊!
那几个何家暗哨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动,立刻警惕地看向清远和那枚飞刀,并试图判断袭击来源!
“有……”一个暗哨刚要开口示警。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清远看到了染坊窗后我一闪而过的脸,以及我急切的手势!他瞬间明白了什么,脸上的惊骇迅速转为决断!
他猛地拔出那枚飞刀,将布条攥在手心,然后故意冲着那几个暗哨的方向,大声骂道:“哪个不开眼的混蛋乱扔东西?!吓死小爷了!要是让小爷抓到,非打断你的手不可!”
他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看似随意地踢了脚下的石子几下,实则巧妙地用身体挡住了暗哨探究染坊的视线,然后像是没事人一样,拎着篮子,快步朝着另一个方向的街市走去,仿佛真的只是被无故惊扰了。
那几个暗哨狐疑地看了看清远离去的背影,又仔细审视了一下染坊,似乎没发现更多异常,最终还是没有轻举妄动,继续潜伏下来。
但我们知道,清远一定看到了,也明白了!他拿着那块布条回去了!
现在,我们能做的,只有等待。在这充满危险和不确定的阴影里,等待着白鹤堂的决定,等待着最后的生机,或者……毁灭。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息都无比漫长。
终于,在白鹤堂那扇沉重的侧门再次无声打开时,走出来的不再是清远,而是苏老爷子本人!
他依旧是一身素净的白袍,面容清癯,但眼神却比昨晚更加锐利和复杂。他手中,正握着那块来自影子母亲的布条。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般,缓缓扫过巷子,最终准确无误地落在了我们藏身的染坊破窗之后。
他没有说话,只是对着我们的方向,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然后转身,负手走回了门内,但侧门却并未完全关上,而是留下了一道刚好可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如同黑暗中终于亮起的一盏微灯。
赌对了!
我看向影子,他眼中也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希冀。
“走!”我低声道。
我们如同最后一批挣扎求生的伤兵,搀扶着,警戒着,以最快的速度,冲过那条狭窄的、危机四伏的巷子,一头撞开了那扇象征着生机的侧门,跌入了白鹤堂那肃穆而安静的院落之中。
身后,侧门缓缓合拢,将外面何家的窥视和杀机,暂时隔绝。
我们,暂时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