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扎好伤口,又喂了些米汤,男子才缓过些力气,对林晚和春桃拱了拱手:“在下……沈青,多谢姑娘和婆婆相救。”
“别客气,谁还没个难处。”周婆子端来一盆干净的布巾,“你先在这儿歇着,别出声,等伤好些了再说。”
接下来的几天,沈青就藏在柴房养伤。林晚和春桃轮流送水送药,周婆子则帮忙望风,对外只说柴房堆了贵重的粮食,不让人靠近。
沈青话不多,却很有规矩,从不乱走动,吃的喝的也从不挑剔,哪怕是最简单的玉米糊糊,也吃得干干净净。他偶尔会问起村里的事,问收成如何,问官府有没有苛捐杂税,林晚只捡寻常的话说,不多透露。
有次林晚送药时,见沈青正拿着一根秸秆,在地上画着什么,像是地图,见她进来,立刻用脚抹去,神色有些不自然。林晚假装没看见,放下药就走,心里却越发肯定,这沈青绝不是普通的行商。
秋收进入尾声,家家户户都在晒场上扬谷、脱粒。林晚家的院子里也堆满了粮食,金黄的玉米串成串,挂在屋檐下;谷子装在麻袋里,堆得像小山;辣椒、茄子则晒在竹匾里,红的红,紫的紫,一派丰收景象。
沈青的伤渐渐好转,能拄着拐杖慢慢走动了。他常趁没人的时候,帮着周婆子翻晒粮食,动作虽有些生疏,却很认真。小石头不怕生,总爱围着他转,问他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外面有很大的城,城里有很高的房子,还有卖各种好吃的铺子。”沈青笑着说,眼里却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林晚看在眼里,心里大致有了谱。这沈青说话条理清晰,见识不凡,对时局似乎也很关心,倒像是……官府里的人?可他为何会受伤,还藏在这乡下?
这天夜里,林晚起夜,听见柴房传来低低的说话声。她悄悄走过去,听见沈青在跟人低语,似乎在汇报什么“线索”“匪徒”“据点”之类的词。她没敢多听,悄悄退了回去,心里却明白了七八分——这沈青,怕是在查什么案子,才会遇险。
第二天,林晚送早饭时,沈青忽然开口:“林姑娘,我知道你们心里有疑惑。实不相瞒,我确实不是行商,是……官府派来查案的,遇上了点麻烦。等我伤好,定会报答你们的救命之恩。”
他没细说身份,林晚也没追问,只淡淡道:“我们救你,不是为了报答。安心养伤吧,这儿很安全。”
沈青看着她,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感激:“多谢姑娘信任。”
秋收结束后,田埂上又恢复了宁静,只剩下零星的农人在翻地、施肥,为来年的春耕做准备。沈青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偶尔会跟着林晚下地,看她翻地、施肥,问些种地的法子,听得很认真。
“没想到种庄稼有这么多学问。”他感慨道,“以前总觉得粮食来得容易,如今才知道,一粒米都来之不易。”
林晚笑道:“地里的活儿,看着简单,实则处处是门道。就像你们查案,不也得一步步来,半点马虎不得?”
沈青一怔,随即笑了:“姑娘说得是。凡事都得脚踏实地,急不得。”
夕阳下,两人站在田埂上,看着翻耕好的土地,黑黝黝的,透着孕育生机的沉静。远处,春桃带着小石头在放风筝,风筝飞得很高,像只自由的鸟。
林晚知道,沈青迟早会离开,会回到他原本的世界,继续他未竟的事。而她们,会守着这片土地,过着平淡的日子。但这段在秋收时节的相遇,这份不问身份的相助,或许会像地里的种子,在彼此心里,悄悄埋下点什么。
至于沈青的真实身份,林晚没兴趣知道。她只知道,这个秋天,她们救了一个人,家里的粮食堆成了山,日子像熟透的谷穗,沉甸甸的,满是希望。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