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的日子像打翻了的金粉罐,把田野铺得金灿灿的。玉米杆子挺着饱满的穗子,沉甸甸地弯着腰;谷子笑弯了腰,穗子垂到地面,一碰就簌簌地掉金粒;就连院子里的茄子、辣椒也赶着趟儿地红,紫得发亮,红得耀眼。
林晚和春桃天不亮就下地,周婆子在家做饭、晒粮,小石头则拿着小镰刀,跟在后面割草,偶尔捡起掉落的谷穗,小心翼翼地放进怀里的小布兜,说是要攒起来给奶奶做枕头。
“今年这玉米,比去年的颗粒还饱满。”春桃掰下一个玉米,金黄的玉米粒排列得整整齐齐,像镶了满钻的珠子。
林晚剥开一个尝了尝,甜丝丝的:“还是你搭的架子好,通风透光,长得就是壮实。等晒干了,先留些做种子,剩下的磨成面,够咱吃到来年春天。”
两人一边说,一边麻利地掰玉米、割秸秆,身后的田地很快空出一大片,露出黝黑肥沃的泥土。村里的人也都忙着秋收,田埂上到处是欢声笑语,偶尔传来几声赶牛的吆喝,混着谷物的清香,是秋日里最动人的调子。
傍晚收工回家,路过村西头的老槐树林时,林晚忽然听见一阵微弱的呻吟。她停下脚步,示意春桃和小石头别动:“你们听,好像有人。”
春桃屏住呼吸,果然听见树后传来痛苦的喘息声。两人对视一眼,握紧了手里的镰刀,慢慢走过去。只见一棵老槐树下,躺着个穿着青色布衣的年轻男子,脸色苍白,左腿上插着一支箭,血浸透了裤腿,在地上洇开一小片暗红。
“是个受伤的……”春桃压低声音,眼里闪过一丝警惕。
男子似乎察觉到有人,艰难地睁开眼,眼神锐利,却因失血过多而显得虚弱:“别……别声张……救我……”
林晚看着他的穿着,虽也是布衣,料子却比村里最好的细布还柔软,不像是寻常赶路的。再看他的手,虽沾了泥,却干净修长,指甲修剪得整齐,绝不是干农活的手。
“你是谁?怎么会受伤?”林晚沉声问。
男子咬了咬牙,声音微弱:“我是……行商的,遇上了劫匪……求姑娘救我一命,必有重谢。”
春桃碰了碰林晚的胳膊,低声道:“管他是谁,先救回去再说,总不能看着他死在这儿。”
林晚点头,两人合力把男子扶起来,半拖半架地往家走。小石头懂事地跑在前面,说要去告诉奶奶烧热水。
到家时,周婆子正在晒场上翻粮食,见她们扶着个受伤的男人,吓了一跳:“这是咋了?”
“奶,先别问了,快帮我们把他抬到柴房。”林晚急声道。
柴房僻静,又堆着刚收的秸秆,正好藏身。两人把男子安置在秸秆堆上,林晚找出家里最好的草药,春桃则烧了热水,小心地帮他清洗伤口。那箭伤很深,箭头似乎还留在肉里,男子疼得浑身发抖,却死死咬着牙没哼一声,眼神里的韧劲让林晚暗暗心惊。
“这箭头得拔出来。”林晚看着伤口,有些犯难,“我这儿没好的麻药,只能忍着。”
男子点点头,声音嘶哑:“来吧,我忍得住。”
春桃按住他的腿,林晚深吸一口气,用消过毒的小刀划开伤口,找准位置,猛地一用力,将箭头拔了出来。男子闷哼一声,额头瞬间布满冷汗,却硬是没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