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湖区……明白了!你放心,这边我来办!就是把这东湖翻个底朝天,我也把他要找的人挖出来!”
挂断电话,陈成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冲向门口。守在门外的核查组人员下意识想拦,但看到陈成眼中那股几乎要燃烧起来的、不容置疑的凌厉锋芒,动作不由得一滞。
“让开!”陈成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雷霆般的威严,“你们纪委要查我,可以!但现在,立刻!我需要云都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张铁军的电话!马上接通!事关重大!耽误了,后果你们承担不起!”他的目光扫过那两位还有些懵的核查组干部,语气斩钉截铁,“我陈成,以党性和前途担保!出了任何问题,我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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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都市东湖区,废弃的“红星造纸厂”。
锈迹斑斑的铁门紧闭,院内杂草丛生,几栋破败的厂房如同沉默的巨兽匍匐在夜色中。最深处一栋相对完好的仓库二楼,窗户被厚厚的遮光帘捂得严严实实,一丝光都透不出来。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劣质烟味和食物腐败的混合气息。秦月蜷缩在墙角一张脏兮兮的弹簧床上,脸色苍白,眼神涣散,早已没了当初在酒吧里的半点风情万种。手腕上光秃秃的,那块曾经象征着她短暂奢华的卡地亚手表早已不见踪影。
门被无声地推开一条缝,一个戴着鸭舌帽、看不清脸的男人闪身进来,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里面是几个冷馒头和一瓶水。他随意地把东西丢在床边布满灰尘的小桌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秦月被惊得浑身一颤,惊恐地抬起头。
“吃。”男人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浓浓的不耐烦。
秦月哆嗦着伸出手,想去拿那个冷硬的馒头。就在这时,男人裤兜里的手机屏幕突然微弱地亮了一下,一条新的短信提示无声地跳了出来。男人本能地低头瞥了一眼。
短信内容只有两个冰冷的字,却像两道闪电劈进他的瞳孔:
“动手。”
发信人号码,是一串经过加密处理的乱码,但那独特的格式,男人死都不会认错!是老板的终极指令!
一股寒意瞬间从男人的尾椎骨窜到天灵盖!他猛地抬头看向秦月,眼神瞬间变得如同看一个死人,凶戾、冰冷!
秦月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伸向馒头的手僵在半空,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你……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男人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弧度,手缓缓摸向腰间,“送你上路呗!老板嫌你知道得太多,活得……太久了!”他猛地抽出藏在后腰的匕首,冰冷的刀刃在昏暗的光线下闪过一道刺目的寒芒,直扑蜷缩在床角的秦月!
“啊——!”秦月发出一声凄厉到极致的尖叫!
就在这生死一瞬!仓库楼下,那扇锈死的铁门,突然传来一声沉闷到令人心悸的巨响!
咚——!
仿佛有什么沉重无比的巨物,狠狠地撞在了门上!紧接着,是刺耳的金属撕裂声!
“警察!开门!”一个炸雷般的怒吼穿透腐朽的铁皮门板,轰然炸响在寂静的仓库内外!
“撞开它!”
仓库内,持刀男人的动作猛地僵住,脸上那残忍的笑容瞬间凝固,眼中第一次露出了巨大的惊骇和难以置信!警察?!怎么可能这么快找到这里?!
秦月的尖叫声卡在喉咙里,如同濒死的天鹅,绝望中迸发出一丝难以置信的狂喜光芒!
仓库外,火光猛地一闪!
轰隆——!!!
被特种破门锤反复撞击的厚重铁门,终于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连带着门框一起,如同纸片般被直接撕裂、轰然向内倒塌!烟尘弥漫中,几道强光手电的光柱如同利剑般刺破黑暗,瞬间锁定二楼窗口!同时响起的,是数支手枪保险打开的清脆“咔哒”声,以及震耳欲聋的警告:
“里面的人听着!放下武器!立刻投降!”
“你已经被包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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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东省委小会议室。
一场紧急召开的碰头会气氛压抑到了冰点。烟雾缭绕,几位大佬的脸色都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省纪委书记周正山刚刚将“手表伪证”这一惊天逆转和诬告陷害的恶劣性质做了简要汇报。省委书记李明哲靠在椅背上,手指用力按着太阳穴,一言不发,显然在消化着这个突如其来的、性质极度恶劣的消息。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敲响。省委秘书长快步走进来,俯身在李明哲书记耳边低语了几句,同时将一份薄薄的材料放在了他面前。
李明哲的目光落在材料上,眉头先是微微一皱,随即舒展开来,嘴角竟然勾起一丝极其细微、却冷得没有丝毫温度的弧度。他拿起那份材料,目光扫过在座几位常委,最后落在脸色骤然变得极其难看的赵立春脸上。
“立春同志,”李明哲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烟雾,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刚才秘书长收到一份……嗯,很有意思的‘群众反映’。是关于你二十年前在江东市工作期间,收受过两瓶茅台酒的问题……”
他顿了顿,像是在欣赏赵立春脸上那一闪而逝的僵硬,才慢悠悠地继续说道:
“材料说得很细致啊,时间、地点、送酒的人是谁、酒后来去哪儿了……写得有鼻子有眼。我看,这作风问题无小事,尤其是涉及到我们领导干部的历史问题,更要查清查实,给群众一个交代嘛。你说是不是?”
李明哲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照灯,牢牢锁定赵立春:
“我看,正好省纪委的同志也在。周正山同志,‘手表’专案组的工作很重要,但这个历史问题线索,也不能放过。就由你们纪委一并受理,按程序核查一下吧。要深入,要细致,不要放过任何疑点。”
嗡——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只剩下空调运转的低鸣。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赵立春那张瞬间失去所有血色的脸上!
赵立春只觉得一股冰冷的血液猛地冲上头顶,眼前阵阵发黑,耳边嗡嗡作响!他刚刚甩出去想搅浑水的“两瓶茅台”泥点子,连个水花都没溅起来,就被李明哲轻描淡写且精准无比地……反弹回来,变成了一颗滴着毒液的炸弹,直接塞回了自己怀里!
他看着李明哲那双洞察一切、泛着冷光的眼睛,看着周正山那瞬间变得锐利如鹰隼的眼神,看着其他常委或惊疑、或了然、或意味深长的目光……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间包裹了他!
他精心构筑的堤坝,似乎在这一刻,从四面八方,同时传来了令人心悸的崩裂声!
酒瓶里装的,到底是茅台……还是炸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