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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艰难的底牌(1 / 2)

刘江的临时住处比议事厅更显局促,只有一张木板床、一张矮桌,墙角堆着几捆干草。深夜,油灯的光被风挤得歪歪扭扭,照亮桌上四张紧绷的脸,刘江坐在主位,手里捏着一张皱巴巴的麻纸,上面写着几行墨字(是王秀才用最后一点残墨写的);刘远坐在左侧,拐杖斜倚在桌腿旁,眼眶通红,显然刚哭过;赵忠坐在右侧,铁拐杖戳在地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全程沉默;最边上坐着的是张老先生,原是真定府的老儒,清军破城后逃来刘家堡,通古今、善谋断,是刘江特意请来参谋的,此刻他捋着花白的胡子,眼神复杂地盯着桌上的麻纸。

“爹,赵叔,张先生,”刘江的声音打破死寂,比深夜的山风更冷,“这不是投降,是‘底牌’,万一堡破了,咱们连谈的资格都没有时,这张纸,能保住几千人的命。”

他把麻纸推到桌中央,上面的字迹虽淡,却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每个人都不敢碰,那是他熬了半宿拟定的“归附条件”:

1.全堡军民,皆不剃发,不改衣冠;

2.刘家堡及联盟山寨,归清廷管辖,然内部管理自理,清廷不得派官干预,刘家军改编为“地方团练”,仍由刘江统领,负责本地防务;

3.刘家军及家眷,永不调离清源地界,不移防、不抽丁;

4.既往抗清之事,概不追究,不清算、不屠杀,全堡军民性命财产,清廷需尽数保全。

“不剃发……”刘远的声音发颤,手指碰了碰“不剃发”三个字,老泪又涌了上来,“江儿,咱们守堡,守的就是这身衣冠,这根头发!可现在……现在要跟鞑子谈这个,这跟降了有啥区别?这是失节啊!”

他猛地捶了一下桌子,桌上的油灯晃了晃,差点熄灭:“俺刘家世代忠良,就算战死,也不能跟鞑子谈条件!三百多个弟兄埋在东墙外,他们是为抗清死的,不是为了跟鞑子讨价还价死的!”

“哥!”刘江的声音陡然提高,眼眶也红了,“死容易!堡破了,清军屠堡,几千人都死,容易!可活着难!那些老弱妇孺,那些工匠、郎中,他们没扛过刀,没杀过鞑子,他们凭啥要跟咱们一起死?”

他指着窗外,堡内的灯火已稀,只有伤棚还亮着一点光:“伤棚里还有八十多个伤员,有的断了胳膊,有的瞎了眼,他们还等着活下去;流民区有两百多个孩子,最小的才三岁,他们还没见过太平日子,凭啥要为‘节’死?”

刘远被问得哑口无言,只能捂着脸,肩膀剧烈颤抖,哭声从指缝里漏出来:“可……可这是失节啊……”

张老先生终于开口,声音平缓却带着重量:“刘老爷,此非失节,是‘忍辱’。昔年文天祥抗元,虽死不降,然其弟文璧为保宗族,降元为官,后世亦未苛责,‘死节’易,‘存种’难。刘家堡的‘节’,不在一张‘归附书’上,在人心,在不剃发、不改衣冠的坚持里,在日后若有机会,仍能举旗抗清的念想里。”

赵忠终于动了动,铁拐杖在地上戳出一个小坑,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俺只问一句,这条件,鞑子能答应吗?多铎要的是‘犁庭扫穴’,是‘永绝后患’,他会让咱们不剃发、自治、不调离?”

“不一定答应,但必须谈。”刘江的手指按在“地方团练”四个字上,“清廷要的是‘统治’,不是‘屠尽’。刘家堡是‘大明铁壁’,咱们降了,能安抚北方的抗清势力;咱们不剃发、自治,清廷若答应,能显‘仁厚’,让更多人投降;咱们改编为团练,还能帮清廷守着清源,挡着其他抗清义军,对他们来说,这是‘划算’的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