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不大,却借着风势,传遍了原野。
院内,听到对话的护卫队瞬间挺直了腰杆。赵忠握着长枪,对着弓拉满,把刀磨亮,让这群杂碎尝尝厉害!”
“好!”
九十名护卫齐声应和,声音撞在墙上,又反弹出去,竟压过了流寇的叫骂声。弓手队的张猎户已经搭箭上弦,箭头对准了王老虎的骡子;刀盾队的王二举着藤牌,挡在大门前;长枪队的弟兄们列成横阵,枪尖斜指天空,寒光闪闪。
新加入的护卫也攥紧了武器,那个李村的猎户儿子,第一次真正把箭搭在弓上,虽然手在抖,眼神却异常坚定——他的家人在县城被杀,王老虎是他的仇人。
流民们缩在偏院,却没人哭闹。他们看着墙头上挺拔的身影,听着护卫队的呐喊,心里那点恐惧,渐渐被一股“跟着拼了”的狠劲取代。工程队的青壮扛着滚木,往墙根堆得更密;伙房的妇女把热水灌进陶壶,摆在墙根下,随时准备泼下去。
王老虎被刘江的态度彻底激怒了。他猛地拔出腰间的鬼头刀,刀尖指向大院:“他娘的!给脸不要脸!弟兄们!搭梯子!填壕沟!老子今天非要拆了这破院子!”
“杀!杀!杀!”
三百流寇齐声呐喊,声音震得树叶簌簌落。几十个流寇抬着梯子往前冲,还有人扛着门板、石块,想扔进护城河填出一条路;弓手们也张弓搭箭,对着墙头乱射,箭矢像雨点一样落在墙上,“噼啪”作响。
刘江眼神一凛,对着
“咻咻咻!”
墙头的弓手同时松弦,二十支箭带着锐啸飞出,精准地射向扛着门板的流寇。冲在最前面的两个流寇惨叫一声,中箭倒地,后面的人吓得一滞,队形顿时乱了。
“工程队!滚木准备!”刘江又喊。
墙根下的工程队猛地推倒滚木,碗口粗的木头顺着墙坡滚下去,“咚咚”地撞在护城河岸上,溅起水花,差点砸中靠近的流寇。
王老虎见状,怒吼道:“怕个球!冲!谁先爬上去,赏银十两!”
重赏之下,流寇们又红了眼,嗷嗷叫着往前冲,有的举着盾牌挡箭,有的继续往沟里扔石块,护城河的水面渐渐被填高了一块。
箭矢往来,滚木轰鸣,喊杀声、惨叫声混在一起,彻底撕裂了清晨的宁静。
兵临堡下,大战,终于爆发。
刘江站在箭楼,望着墙外汹涌的人流,握紧了手里的弓。他知道,这将是他们面临的最艰难的一战——三百流寇,是白狼帮的六倍,是黑风寨的十倍。
但他看着身边紧握武器的护卫,看着墙下忙碌却有序的工程队和后勤队,看着偏院角落里攥着木棍、眼神倔强的流民,心里那股沉下去的劲,又一点点提了上来。
这墙,他们守得住。
因为身后,是家。
是四百多口人,活下去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