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回到案前,铺开一张新纸,提笔写下“下一步”三个字,笔尖悬在纸上,思绪飞速运转。
武器要更利。冷兵器的极限已见顶,必须加快火器研究。王铁山的铁匠铺得升级,先试着用硝石、硫磺、木炭配火药,不求威力多大,先做出能引燃的“火箭”(箭头裹火药),再试着造最简单的火铳——哪怕射程只有三十步,近距离也能对冲锋的流寇形成震慑。原料不够,就让王二的货郎担多跑些地方,高价收硝石,哪怕从老墙根刮硝土也要凑够。
粮食要更稳。囤粮只能解一时之困,长远看,得自己产。让新招募的老农改良农具,试试在院里开梯田种番薯——他记得这东西耐旱高产,明末虽未普及,却已有零星传入,找种子或许要花些功夫,但一旦种成,能顶半年粮。再挖几眼井,修水渠,保证旱涝保收,甚至可以教周边村落种,用粮食换人心,也换他们的保护。
影响力要更大。单打独斗迟早被吞。年后去拜访周、吴两家,提议合建“联防”,共享情报,轮流值哨,谁家遇袭,出兵相助。再拿出部分粮食,接济周边愿意“入联防”的村子,让他们帮忙警戒、传递消息,把刘家大院变成中心,辐射出十里、二十里的防御圈。人多了,势才大,才能在更大的风暴里站稳。
笔尖在纸上划过,留下清晰的字迹:火器、番薯、联防。
窗外的雪还在下,落在箭楼的瓦上,簌簌作响。护卫队的推演声、铁匠铺的敲打声、伙房飘来的米香,交织成一首乱世里的生存曲。
刘江放下笔,看着纸上的字,眼神坚定。
他知道,这条路会越来越难。造火器可能炸伤自己,种番薯可能颗粒无收,联合别人可能引狼入室,清军的铁骑更是悬在头顶的利剑。
但他别无选择。
要么在安稳中坐以待毙,要么在折腾中搏一条生路。
他拿起那张写满计划的纸,走到门口,推开房门。寒风卷着雪沫扑进来,却吹不散他眼底的光。
“赵大哥,”他对着校场喊道,“开春后,咱们加练一项雪地作战。”
赵忠从沙盘旁抬起头,看到刘江手里的纸,笑着应道:“好!”
雪地里,护卫队的身影在推演中移动,像一颗颗棋子,在刘江的布局里,慢慢落向更广阔的棋盘。
这不是结束,甚至不是开始的结束。
但他已经准备好了,迎接下一场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