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锦书必须立刻告诉厉云锡这个发现。但转念一想,他会相信吗?尤其是在已经认定父亲有罪的情况下...
就在此时,小桃慌慌张张跑进来:小姐!不好了!老爷...老爷他...
父亲怎么了?韩锦书心头一紧。
老爷在狱中突发心脏病!被送去医院了!
韩锦书如遭雷击,顾不得换衣服就往外冲。刚跑到大门口,却与一个高大的身影撞了个满怀。
抬头一看,是厉云锡。他面色凝重,眼下有明显的黑眼圈,似乎也几天没睡好。
锦书,他声音沙哑,我刚接到消息,你父亲...
让开!韩锦书试图推开他,我要去看我父亲!
厉云锡抓住她的肩膀:听我说!你父亲不是心脏病,是被下毒了!
韩锦书僵在原地:什么?
有人在给他的茶里下了慢毒。厉云锡眼中燃烧着怒火,幸好军医发现得早。现在他在军部医院,已经脱离危险。
谁...谁会做这种事?韩锦书声音颤抖。
我不知道。厉云锡痛苦地说,但这件事让我意识到,我可能犯了大错。锦书,我需要你告诉我一切,关于梨花巷,关于你父亲...
韩锦书拿出那张刚发现的日记页:你自己看吧。
厉云锡快速浏览纸页内容,脸色越来越凝重。读完,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我需要立刻去见你父亲。
我和你一起去。韩锦书坚定地说。
厉云锡点点头,牵起她的手。这一次,她没有甩开。
暴雨倾盆而下,打得车窗啪啪作响。韩锦书紧抱着装有母亲日记的手袋,催促车夫再快些。厉家别院在城郊,这种天气下道路泥泞难行,但她一刻也等不了了。
父亲中毒的真相、母亲日记的秘密、特务的身份...所有这些谜团都必须立刻告诉厉云锡。尤其是医生暗示,父亲体内的毒素与当年厉夫人所中的毒极为相似,这绝非巧合。
马车一个颠簸,溅起的泥水泼进车窗,打湿了韩锦书的裙摆。她顾不上擦拭,脑海中回放着医院里父亲虚弱的话语:
锦书...找到...他才是真凶...当年他给厉夫人下毒...我赶到时已经...
父亲话未说完又陷入昏迷,但已经足够证实母亲的日记内容。现在的问题是,厉云锡会相信吗?尤其是在刚刚以通敌罪名逮捕父亲之后...
马车终于停在厉家别院门前。这是一座西式小楼,隐藏在茂密的花园中,是厉云锡偶尔独处的地方。韩锦书跳下马车,顾不上等仆人撑伞,冒雨冲向大门。
刚踏上台阶,门突然从里面打开。厉云锡就站在那里,一身便装,手里拿着车钥匙,似乎正要出门。看到浑身湿透的韩锦书,他明显怔住了。
锦书?
我找到证据了!韩锦书气喘吁吁地说,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我父亲是无辜的!真正的凶手是那个代号的日本特务!
厉云锡的目光从她苍白的脸移到她紧抱的手袋上。他侧身让开:进来再说。
壁炉里的火驱散了室内的寒意。韩锦书顾不上擦干自己,急切地打开手袋,取出母亲日记和那张关键纸页。
你看,我母亲最后查明了真相。当年梨花巷那几个流氓是日本特务假扮的,他们原本要侮辱我母亲和...和伯母。我父亲赶到是为了救人,不是...
我知道。厉云锡轻声打断她,接过日记却没有看,我刚从军部回来。赵诚他们抓到了那个在香港与你父亲接头的人。
韩锦书屏住呼吸:然后呢?
他是我们的人。厉云锡苦笑,一个双面间谍,专门接近日本特务的。你父亲是去提供线索的,不是去勾结敌人的。
我早就告诉过你!韩锦书声音哽咽,可你不相信我...
厉云锡突然上前一步,紧紧抱住她:对不起。他的声音沙哑,我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当我看到化验报告,发现你父亲中的毒与我母亲当年一样时,我才明白自己犯了多大的错。
韩锦书在他怀中颤抖,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情绪激动:我父亲...他现在...
已经派最好的医生去了。厉云锡轻轻抚摸她湿漉漉的头发,而且,我查到了的真实身份。
他拉着韩锦书坐到壁炉前,递给她一条干毛巾:是山本的老师,日本特务机关元老级人物,真名佐藤一郎。二十年前他化名李佐,在中国活动,专门挑拨各派系关系。
那他现在...
就在上海。厉云锡眼神锐利,而且,我怀疑你父亲中毒不是偶然。佐藤一定知道我们接近了真相,想灭口。
韩锦书猛地站起来:那父亲在医院岂不很危险?
放心,我已经加派了可靠的人手。厉云锡按住她的肩膀,但我们需要更多证据。你父亲从香港带回来的那个信封,里面是什么?
我不知道,父亲还没醒...韩锦书突然想起什么,等等,他说过什么钥匙!
钥匙?
对!他在昏迷前说找到梨花...银行...钥匙...韩锦书急切地回忆,会不会是保险箱钥匙?
厉云锡眼睛一亮:汇丰银行!我们的线人提到过,佐藤在那里有个保险箱!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向门口冲去。厉云锡抓起车钥匙和雨衣,韩锦书则顾不上换衣服,只是随便擦了擦脸就跟着出门。
暴雨依旧,汽车在泥泞的路上艰难前行。韩锦书紧握车门把手,心跳如鼓。如果真能在银行找到确凿证据,不仅能洗清父亲冤屈,还能为厉夫人讨回公道...
突然,厉云锡一个急刹车,车子在路中间停下。
怎么了?韩锦书警觉地问。
厉云锡没有回答,而是拿起车上的军用望远镜,看向路边的一栋房子。韩锦书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隐约看到二楼窗口有个人影闪过。
是佐藤的据点。厉云锡压低声音,情报说他最近在这一带活动,没想到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