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起地上的残雪,呜咽着掠过王家镇。洛冰凝握着一把泛黄的竹扫帚,一如过去几十年里的每一个清晨,缓慢而专注地清扫着铁铺院内的积雪。她的动作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仿佛与这天地间的落雪融为一体,周遭的喧嚣与变化,似乎都与这小院无关。
然而,这份持续了几十年的宁静,今日却被一道仓皇闯入的身影打破。
来者是镇上的传讯少年,气喘吁吁,脸上毫无血色,声音因恐惧而颤抖:“洛…洛婆婆!不好了!朱雀宗……朱雀宗没了!”
洛冰凝扫雪的动作微微一顿,却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少年见她如此平静,更加急切,几乎是哭喊出来:“是真的!听说他们得罪了了不得的生死境强者,全宗上下都被……都被屠了!只有少数人逃了出来,王叔他们也在里面,正往北方的玄武国去呢!”
听到“王姓”此字,洛冰凝那低垂的眼睫终于颤动了一下。她缓缓直起有些佝偻的腰背,那双原本浑浊的眼睛里,似有极淡的冰蓝色光华一闪而逝。她摆了摆手,声音苍老:“知道了,去吧,回家关好门窗,近日莫要外出。”
少年被她平静的态度感染,心中的慌乱莫名平息了几分,依言匆匆离去。
小院重归寂静,只剩下风雪之声。洛冰凝抬起头,望向北方那片铅灰色的天空,目光仿佛穿透了无尽山河,落在了那仓皇奔逃的身影上。
“大牛……妞妞……”她低声自语,那佝偻的身影在风雪中,竟显得无比孤寂,又隐含着一丝令人心悸的锋芒。
……
与此同时,北去玄武国的荒原之上。
“哥……放下我吧……”王小妞伏在王大牛宽阔但已剧烈颤抖的背上,气若游丝。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原本灵动的眼眸此刻黯淡无光,体内灵根被强行剥离的剧痛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生命的气息正如风中残烛,迅速流逝。
“别胡说!”王大牛低吼一声,牙关紧咬,脚下步伐又快了几分,每一步都在深厚的积雪中留下一个带血的脚印。
他的服饰早已被荆棘划破,露出了,到了那里我们就安全了!一定有办法救你的!”
他的声音坚定,但眼角不断滚落的热泪却出卖了他内心的绝望。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身后宗门覆灭的惨状历历在目,妹妹生命垂危,这一切都像巨石压在他的心头。
王小妞艰难地抬起手,想擦去哥哥脸上的泪痕,却连这点力气都已失去。她声音微弱,充满了自责:“都怪我……若不是我,引来了那些魔头,宗门也不会遭此大难……”
“放屁!”王大牛粗暴地打断她,声音却带着哽咽,“是那些魔崽子丧尽天良,与你何干!是哥没用,没能保护好你,保护好宗门!”
他想起数日前那如同噩梦的一天。遮天蔽日的魔云,那个被称为“护法”的黑袍人,仅仅是一掌,便拍碎了朱雀宗的护山大阵。宗主和长老们拼死抵抗,却如螳臂当车,纷纷血溅当场。
那护法一眼便看中了妹妹王小妞,直言她身具罕见的“灵阴体”,是修炼某种邪功的绝佳炉鼎,妹妹负隅抵抗,被强行出手,以残酷秘法抽走了她的先天灵根。而他王大牛,似乎也因为某种特殊的战体而被一并盯上。整个朱雀宗,上下千余口,除了他们兄妹和零星几个逃出的弟子,竟被屠戮殆尽,鲜血几乎染红了朱雀山的每一寸土地。
“被生死境的强者强行剥夺灵根……哥,我知道的,除非有逆天至宝重塑根基,否则……没有几日可活了。”王小妞的声音带着看透生死的平静,却更让王大牛心如刀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