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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的烟尘如同席卷天地的沙暴,越来越近。那杆火红的“黄”字大旗之下,一员老将银髯飘洒,手持凤嘴刀,胯下黄骠马,虽年过六旬,却依旧威风凛凛,目光如电,正是江东宿将黄忠!
他奉吴公陈暮与军师庞统之命,率五千江北精锐(其中包含一千骑兵)星夜西进,驰援荆州。一路之上,他不断接到赵云关于西城局势的飞鸽传书,心知情况危急,几乎是昼夜兼程,人衔枚,马裹蹄,终于在最后关头赶到!
眼见西城东门告破,魏军涌入,黄忠须发皆张,怒喝一声:“儿郎们!随老夫踏阵破敌,解西城之围!”
“杀——!”
五千养精蓄锐已久的江东健儿,如同出闸的勐虎,以骑兵为锋矢,步卒为两翼,狠狠撞入了正在攻城、且因背后受敌而惊慌失措的魏军阵中!
黄忠一马当先,凤嘴刀舞动如轮,所过之处,魏军人仰马翻,竟无人能挡其一合!他身后的骑兵紧随其后,如同热刀切牛油,瞬间将魏军的后阵搅得天翻地覆。
正在攻城的魏军,闻听身后喊杀震天,又见主将申仪的帅旗向后移动,哪里还有战心?顿时全线崩溃,哭爹喊娘,丢下攻城器械和同伴的尸体,向着北面和西面疯狂逃窜。
黄忠并不深追溃兵,他的首要目标是解西城之围。他分出一部骑兵追杀驱赶溃敌,自己则亲率主力,迅速清扫城下残敌,与城头守军汇合。
当黄忠在亲兵护卫下,踏入一片狼藉、尸横遍地的西城东门时,看到的是一幅惨烈而悲壮的景象。守军们个个带伤,血染征袍,许多人甚至靠着城墙才能站立,但他们的眼神中,却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激动和对这位及时赶到的老将军的无限感激。
“末将周卓,参见黄老将军!”周卓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上前行礼,声音哽咽,“幸得老将军及时来援,否则西城……西城危矣!”
黄忠翻身下马,扶住周卓,目光扫过城头这些疲惫不堪却意志如铁的将士,沉声道:“诸位将士辛苦了!西城能守至今时,皆赖尔等用命!公子何在?”
周卓连忙引路:“公子在东门督战时苏醒,激励士气,力挽狂澜,但伤势过重,又昏迷过去了,正在县府救治。”
黄忠神色一凝,立刻大步向县府走去。
县府后院,军医刚刚为再次昏迷的陈砥重新包扎好伤口。黄忠走进房间,看着榻上面无血色、呼吸微弱的陈砥,这位见惯了生死的老将,眼中也不由得闪过一丝痛惜和动容。
“伤势如何?”黄忠低声问军医。
“回老将军,公子左肩箭创极深,伤及筋骨,失血过多,加之劳累过度,元气大损……需精心调养,万不能再动武或劳神,否则恐有性命之忧。”军医忧心忡忡地回答。
黄忠默默点头,挥手让军医退下。他坐在榻边,看着陈砥年轻却因失血而显得格外苍白的脸庞,心中感慨万千。此子之胆魄、坚毅,临危不乱,竟至于斯!难怪主公和子龙都对他寄予厚望。
“好小子……没给你师父,没给大吴丢脸。”黄忠喃喃自语,轻轻替陈砥掖了掖被角,“安心睡吧,接下来,交给老夫。”
黄忠的到来,彻底扭转了西城乃至整个汉水上游的局势。
他迅速接管了西城的指挥权,展现出老练的统帅才能:
·肃清残敌,稳固城防:派兵彻底清扫城内可能藏匿的魏军溃兵,修复被破坏的城门和城墙,重新部署防务,警戒等级提到最高。
·救治伤员,安抚军民:将随军医官全部投入救治,不分吴魏伤员,一视同仁。开仓放粮,厚恤阵亡将士家属,再次颁布严厉的安民告示,迅速稳定了城内秩序和民心。
·威慑敌胆,掌控局势:派出多路斥候和骑兵小队,向西、北方向进行武装侦察,驱散小股魏军溃兵,并做出随时可能北上进攻魏兴、东进威胁房陵的姿态。同时,他亲自修书两封,一封给逃回魏兴、惊魂未定的申仪,措辞强硬,勒令其认清形势,勿再与大吴为敌;另一封给房陵的申耽,语气稍缓,但点明其援军被歼、西城已固的事实,暗示其权衡利弊。
·飞报捷讯,请示方略:以八百里加急,分别向江陵的赵云和建业的陈暮、庞统报送西城大捷、陈砥负伤及当前局势的详细战报,并请示下一步行动方略。
黄忠的雷霆手段和稳健身姿,给惊魂初定的西城吃下了一颗定心丸。军民们看到这位声名赫赫的老将军坐镇,终于彻底安心。西城,这座浸泡在鲜血中的城池,开始真正意义上地恢复秩序,并以其崭新的姿态,屹立于汉水之畔。
数日后,陈砥再次悠悠转醒。这一次,他的精神明显好了一些,虽然依旧虚弱,但眼神已恢复了清明。他得知黄忠已至,西城转危为安,心中大石落地。
黄忠闻讯前来探视。
“末将……参见黄老将军……未能远迎,恕罪……”陈砥挣扎着想坐起来。
“躺着别动!”黄忠连忙按住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你做得已经够好了,远超老夫预期!西城能守住,你当居首功!如今万事有老夫在,你只管好生将养。”
陈砥虚弱地笑了笑:“多谢老将军……西城,就拜托您了。”
“放心。”黄忠郑重点头,随即感慨道,“经此一役,申仪胆寒,申耽惊惧,魏兴、房陵门户洞开。你这颗钉子,扎得又狠又准!主公和庞军师闻讯,不知该如何欣喜!”
陈砥眼中也闪过一抹光彩,但随即被疲惫覆盖。他确实已经到了极限,需要长时间的静养才能恢复。
西城大捷以及黄忠援军抵达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传遍各方,引起了截然不同的反应。
江陵,都督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