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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信城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紧张。吕蒙的骚扰战术虽未动摇交州根本,却如附骨之疽,不断放血,消耗着边境军民的精力与士气。被动防御绝非长久之计。
左将军府密室,灯火昏黄,映照着庞统冷峻的面容和陈勇等十余条精悍的身影。这些人气息内敛,眼神锐利如鹰,既有原白毦兵的老底子,也有后来招募的江湖游侠、山地猎户,甚至包括两名熟悉荆南水网、自愿加入的归附水匪。他们便是新成立的“锐士营”第一批骨干。
“吕蒙以快打慢,袭我薄弱。我等便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庞统的声音低沉而充满杀意,“你们的任务,非两军对垒,而是潜入零陵、桂阳,如匕首般刺入敌腹!目标有三:其一,袭杀其外出巡逻之低级军官、斥候队率,取其标识;其二,焚毁其小型粮草囤积点、船坞;其三,摸清其新设哨卡、兵力调动规律。”
他目光扫过众人:“行动务必隐秘,一击即走,绝不恋战。若事不可为,保命为上。所得首级、缴获,皆按军功三倍计赏!若有不幸,家小由将军府奉养终身!”
陈暮推门而入,众人肃然行礼。他无需多言,只是将一枚枚特制的、刻有“砺剑”二字的小巧铜牌分发给每人。“此牌,既是信物,亦是我对诸君的承诺。记住,你们是交州最锋利的剑,剑出必饮血,但剑身亦需保全。我在广信,等你们捷报!”
“誓死效命!”低沉而坚定的声音在密室中回荡。
是夜,数支小队借着夜色掩护,分乘快船或走隐秘山道,如同滴入水中的墨点,悄然消失在苍梧北境的黑暗中。
零陵郡,营浦县。此地虽非最前线,但也感受到了日渐紧张的气氛。县长郝普(历史上确为荆州零陵郡属官,后降吴),一个年约四旬、面相敦厚的文官,此刻正对着一份刚送达的公文发愁。
公文是吕蒙以荡寇将军、左都督身份下达的,严令各县加紧征调民夫,加固城防,同时加征三成“防务捐”,用以犒赏军士、购买军械。理由是“防备交州贼寇侵袭”。
“三成……营浦小县,去岁收成本就一般,如今再加三成,百姓如何承受?”郝普叹息着对县丞道。他并非贪官,亦有些许恤民之心,深知这道命令执行下去,必致民怨沸腾。
县丞低声道:“明府,吕都督军令森严,若不照办,恐遭责罚。听闻泉陵那边,已有官吏因督办不力而被鞭笞下狱……”
郝普揉着眉心,倍感压力。他本是刘表旧吏,对荆州有份香火之情,对江东的统治本就有些隔阂。如今吕蒙的高压政策,更让他心生抵触。他想起了前几日听到的流言,说交州陈将军那边赋税轻简,法度清明……
就在这时,亲信门房来报,称有故人从家乡来访。郝普心中疑惑,迎入后堂,见来人却是个陌生面孔,但手持他妻弟的信物。
来人自称姓吴,是个行商,言辞恳切:“郝明府,小人受贵戚所托,顺便带来口信。家中老小皆安,只是牵挂明府在此为难。”寒暄几句后,话锋微转,“小人南来北往,听闻交州陈将军治下,确与流言不同,十五税一,吏治清明,尤其善待荆州旧人。似明府这般才干,若在广信,必得重用,何苦在此受这夹板气?”
郝普心中剧震,面色不变:“足下慎言!此乃悖逆之语!”
吴姓商人也不强求,留下些家乡土产和一句“明府若有意,可至城南‘客安’旅舍寻我”,便告辞离去。
郝普独自坐在堂中,内心天人交战。是继续在吕蒙麾下忍受盘剥百姓的煎熬,还是……冒险一搏?他手中那封催粮加税的公文,此刻变得无比滚烫。
锐士营的行动很快显现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