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的,人呢?刚还在这儿的。”
范喜良松了口气,却又生疑,孟姜去哪儿了?他正四处张望,忽听见不远处传来“咯咯”的笑声,软脆得像山涧的泉水。
他循着声音走去,拨开挡路的树枝,一眼就看见了她。
溪边的青石上,孟姜正坐着。
她把罗裙的裙摆撩到膝头,露出纤细的小腿,白得像刚剥壳的笋,小腿上还沾着几颗水珠。
她赤着脚,脚丫子浸在溪水里,脚趾蜷着,踢起的水花溅在水面上,映着阳光,亮得晃眼
。她头微微歪着,鬓边的碎发被风吹到颊边,手里正把玩着一朵刚摘的野菊,黄灿灿的花瓣蹭着她的指尖,笑得眉眼弯弯。
比起送肉时的从容,此刻的她少了几分刻意,多了些娇憨,像株在溪边自在生长的花。
范喜良的呼吸瞬间停了。
他躲在樟树后,隔着层层叠叠的树叶望着她。
阳光落在她的发顶,像镀了层金,她的脚踝在水里晃着,水珠顺着脚弓往下滑,滴在水面上,“嗒”一声,却像敲在他的心上。他想起那日梦里的景象,梦里她也是这样笑着,指尖划过他的手腕,温软得像云。
“砰”的一声,他手里的木杖掉在了地上,惊起几只麻雀。
孟姜像是被惊动了,猛地回头,眼尾扫过樟树的方向,嘴角却勾起一抹极淡的笑。
她没说话,只是慢悠悠地把脚从水里收回来,拿起放在旁边的布袜,一点点往脚上套。
范喜良的脸“腾”地红透了,像被火烧了似的。
他慌忙捡起木杖,转身就往山下跑,脚步踉跄,好几次差点被树根绊倒。
他不敢回头,只觉得耳边全是她的笑声,还有自己“咚咚”的心跳,乱得像团麻。
他竟又偷窥了她。
枉他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懂“非礼勿视”,却接二连三对着她失了分寸。
前日送肉时的心慌,今日尾随的急切,方才窥见的失态,他靠在自家院门上,大口喘着气,只觉得自己龌龊又荒唐,和李广那等泼皮,竟也差不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