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元秃心里很不高兴,道:“宫姑娘,昨天夜里我想了很多很多,其实我不应该向曲三河屈服,但又没有战胜他的办法。”
宫玄翡不由得心头一怔,面色微变。又听他说道:“如今我们受到曲三河的追杀,若幸运能逃避当然好,若不慎被曲三河秘密所害,谁会为我们伸冤?因此,我们还是去汀州,将我们为曲老盟主追杀之事告诉宫大人,假若我们有什么不测,宫大人也好为我们报仇雪恨。”
宫玄翡听他言之有理,便点了点头,说道:“这样也好,一来向爹告别,顺便看看他。别外也劝劝爹,要他远离官场。若爹能回心转意,和我们一起远走他乡,我们也就不用再惧怕曲三河了。”
于是二人钻出丛林。
沙元秃小心翼翼地察看了四周,见无任何动静,才敢放心赶路。不过他俩却不敢走官道,只能顺着去汀州的方向从山间羊肠小道前行。
宫玄翡道:“我们的行装还在小店中,瞧我们这副模样,知情者知道我们是被曲三河追杀,不知情者还以为我们是奸夫淫妇,是被官府追捕的逃犯呢?”说完冲着沙元秃忍不住“扑哧”一笑。
沙元秃担心着自己和宫玄翡的安危,哪有精力注意到自身形象如何?如今听宫玄翡提起,才恍然大悟,他自己看不到自己是何模样,却见宫玄翡已是衣衫不整,蓬头垢面,忍不住哑然失笑,想道:“虽逃命要紧,但以这副模样赶路,确实令人惊奇引人注目,再说曲三河耳目众多,也许会遭来祸患。”
便和宫玄翡来到一山涧旁,用水洗去脸上的污垢,整理好衣衫,才继续赶路。
宫玄翡道:“我们还是去一集镇买些衣服换上吧!曲三河老奸巨滑,说不定早已记下了我们的特征,派人注视我们的行踪呢?”话音一落,又颇感失望,说道:“如今我们都两手空空,连填肚子都成问题,哪还有银两去换衣服呀!”
沙元秃心中一凛,赞道:“宫姑娘,你真心细,要衣服很容易的,没银两我可以去偷呀!我怕曲三河,难道偷一件衣服还不容易吗?”
宫玄翡惊道:“偷!这不成了劫贼了吗?我们如今虽处境困难,但还不至于沦为劫匪吧!”
沙元秃道:“这也是无奈之举呀!要不先借上,待日后双倍奉还。”
宫玄翡这才点头笑道:“这还差不多,我最讨厌的就是不劳而获。”
他俩在一农户家中用宫玄翡的首饰换了两身旧衣服穿上,再经过简单打扮,两人互相打量着,若不留心察看,还真看不出对方的真实身份,两人不禁会心地笑了。
数日后,他们便安全到了汀州。为了自身安全,他们当然得小心翼翼的。
二人一合计,还是决定先找一家客栈住下,然后再悄悄打听宫文达的消息。他们身无分文,又由于打扮得过份土气,一连去了几家客店都被店主拒之门外。
沙元秃颇感懊丧,说道:“宫姑娘,你在汀州难道就没有一个亲友么?”
宫玄翡摇了摇头道:“亲友倒是不少,只是我不想麻烦他们罢了,你也知道,我们正受曲三河追杀,你想连累亲友吗?”
沙元秃听她言之不理,默默地点了点头,道:“那怎么办?这儿是汀州,是童宏凡的天下,这样像乞丐一样流落街头,稍有不慎就有杀身之祸。在山野中还可以逃命,在汀州往哪儿逃?我根本就不熟悉汀州。”
宫玄翡道:“你不用担心,目前童宏凡要对付花刺帮,还不会把精力用来对付我们。即便曲三河发觉我们的踪迹,我想他在光天化日之下要难为我们也不容易。”
沙元秃没再说什么,惴惴不安地跟随在宫玄翡身后,目光却警惕性地盯着四周。
此刻发觉不远处正围着一群人,出于好奇,他便招呼宫玄翡走了过去。
他俩混在人群中,沙元秃的个子比宫玄翡高出许多,伸长脖子从众人头顶张望过去,只见一姑娘蹲在地上,她跟前摆放着十余幅字画。
那姑娘低垂着头,对围观的人群看也不看一眼,显得很羞涩一般。
沙元秃对字画毫无兴趣,当然不知道摆放在她面前的一幅幅字画质量如何和价值所在。看上去围观的人大多是些文人雅士,尽管有不少人对字画发出啧啧赞美之声,但也只是看的人多,真正掏钱买的人少,他不禁对那姑娘起了同情之心,想道:“这姑娘要以卖画维持生计,恐怕有些难为她了。汀州龙蛇混杂,她一人在外,若遇上歹人,她也可能只好自认倒霉了。只可惜自己现在也身无分文,无法买她的画。要是自己腰缠万贯该有多好,将她的字画全买下来,免得她守着自己的卖不出去发愁。也免得她孤身一人在外而遇上歹人。”
正自思绪万千,忽听得宫玄翡问道:“他们在做什么?”
沙元秃道:“一个小姑娘在卖字画,他们在欣赏字画。”
宫玄翡道:“汀州的江湖艺人很多,不必奇怪,我们走吧!”
沙元秃道:“这些字画确实画得很好,反正无事,我想多看看。”他这话无疑在欺骗宫玄翡,他真正想看的却是那姑娘的尊容。
宫玄翡不想打消他的雅兴,只好由得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