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嗒”。
书房的一声轻响传来时,我猛地睁开了眼睛。
窗外还黑着,但我又感觉那种黑不太对劲,像是有人给天空泼了层混着铁锈的墨汁,连星星都看不见。
小七的尾巴“啪”地抽在我脸上,毛茸茸的带着辣条味。它早醒了,用爪子扒拉着背包带子。
“知道啦!”
我坐起来,就听见楼下“咣当”一声。老妈又在摔锅了,这是她紧张时的老毛病。
拖着行李下楼,厨房里的灯亮着。
老妈背对着我,正往真空袋里塞什么东西,动作快得像在打架。
听见脚步声,她肩膀一抖,手里的辣条“啪”地掉进锅里。
“起这么早干嘛?”她头也不回,声音比平时尖,“才……反正还早!”
可父亲已经在门外调车了。
透过窗户,我看见他瘸着腿绕越野车转圈,时不时弯腰敲敲轮胎。
车顶上那个歪水箱在昏暗里发着光,像只蹲伏的金属怪兽。
“妈,这些够了……”
我看着桌上堆成小山的辣条真空袋,挠挠头。
“够什么够!”老妈突然转身,手里还握着半根辣条,“西藏没超市你知道吗?”
她眼睛通红,也不知道她是没睡还是起得早,竟还画好了妆,只是睫毛膏已经晕成了熊猫眼。
小七“喵呜”一声跳上灶台,把脑袋往老妈手心里拱。
这么一来,她不得不松开辣条去摸猫,结果摸了一手蓝毛。
“小畜生……”老妈骂着,却用围裙给小七擦爪子。
擦着擦着突然扭头打了个喷嚏,“哎呀!辣椒粉进眼睛了……”
我默默递纸巾,看着她把眼睛揉得更红。
门外传来父亲的口哨声——三短一长,这次的意思是“装车”。
老妈立刻像上了发条,抓起大包小包就往门外冲,拖鞋都跑掉一只。
天光渐亮,亮得很怪。东边泛起暗红色,像灶上快烧干的辣油。
空气中飘着细灰,车灯照过去时像在下脏雪。
“这个放副驾。”
父亲把个缠满胶带的黑盒子递给我。盒子侧面潦草地写着“GpS”,还画了个箭头指向“开”。
老妈挤过来:“后座底下!”
她手里拿着个热气腾腾的布袋,“刚蒸的,趁热吃了。”
话音没落,布袋就被小七叼走了。
“死猫!”
老妈追着它跑了两步,就停下了。她站在路中间,围裙被风吹得扑啦啦响,显得特别小只。
父亲默默调整胎压,手指在车门上留下几道油渍印子。
他检查完最后一个轮胎后,把钥匙扔给我:“水箱开关在左手边。”
“红色标记。”
他指了指GpS,转身就走。左腿拖地的声音比平时响。
老妈走回来,手里拎着被小七抓破的布袋。
辣条香气混着酸雨味飘过来,怪好闻的。
“妈,袋子破了。”
“破了好!”她把辣条全倒进我背包,“省得你忘了吃!”
说完用力拉上拉链,指甲在布料上刮出“刺啦”一声。
小七不知什么时候钻进了引擎盖,等我们找到它时,这家伙正抱着根电线玩,尾巴卡在散热片里。
“哎呀,要迟了!”
我赶紧救猫,听见老妈在背后跺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