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脚步声消失,我赶紧跑向总闸箱,小七已经收回嫩芽,在慢条斯理地舔爪子。
我打开箱门检查,内侧锈迹斑斑的铁皮上刻着两个字母:“J.Y”——蒋烨,我哥的名字缩写。
“你哥以前常来。”周大妈不知何时站在身后,手里攥着那粒掉落的药丸,“总说要在天台上搞个什么‘生态圈’。”
她把药丸扔进鱼缸,水面立刻浮起层蓝色油膜。
小七猛地窜上鱼缸边缘,尾巴上的嫩芽浸入水中。油膜像被什么东西吸收似的,渐渐消失不见。
水里的鱼活跃起来,鳞片反射出健康的光泽。
“对了,”周大妈盯着鱼看了一会儿,“你睡这儿得注意三点。”
她掰着手指头数,“半夜别开灯,早晨六点前收拾干净,还有——”她指了指床头挂的铜铃,“紫雪来前它会响,你就立刻躲进防水布。”
晚饭是泡面配罐头鱼,可小七明显对鱼肉不屑一顾,却对我碗里的脱水蔬菜很感兴趣。
它用爪子扒拉出一片胡萝卜,叼着跳上窗台,对着月光端详半天才下嘴。
“挑食鬼。”我笑着戳它脑袋,它扭头“喵”了声,尾巴故意扫过我眼睛。
这时,我注意到窗外气象局的楼顶闪着微弱的蓝光,规律性地明灭三次,像是某种信号。
睡前我按周大妈教的,把鱼缸水管贴在墙上当听诊器。管道传来奇怪的“嗡嗡”声,时远时近,偶尔夹杂着像是摩斯密码的敲击。
小七趴在枕头上,耳朵随着声音转动,嫩芽有节奏地轻轻摆动着。
半夜被铜铃惊醒,起来看紫雪已经下得很大。
我按照嘱咐裹紧防水布,透过缝隙看到小七蹲在窗台上,嫩芽紧贴着玻璃。
奇怪的是,落在窗边的紫雪晶体一接触窗框就化成了蓝水,顺着排水管流走了。
清晨收拾床铺时,我发现枕头下压着张纸条。上面是周大妈的笔迹:【今天垃圾车会停7栋后门,带上鱼缸水】
背面画着简易地图,标注着气象局侧门的排水沟位置。
小七正在玩那颗蓝色药丸,不知什么时候它又把药丸从鱼缸里捞出来了。
嫩芽卷着药丸滚来滚去,表面的裂纹越来越多,最后“啪”地裂成两半。
里面根本不是药粉,而是某种金属碎片,刻着和电池电极上一样的“tS-7”字样。
窗外传来垃圾车的轰鸣声,我赶紧把碎片藏进鞋垫夹层。
小七跳上肩膀,尾巴轻轻扫过我耳垂,这是它表示满意的动作。
周大妈在门外咳嗽三声,是催我出发的信号。
最后看了眼总闸箱上的“J.Y”刻痕,我捏了捏兜里的气象局钥匙。
小七的嫩芽又长了一小节,在晨光中泛着珍珠色的微光。
晨光刚爬上窗台,门板就被拍得“砰砰”响。
我往背包里塞气象局钥匙,小七已经蹿到门边,尾巴炸得像把扫帚。
“新新啊,姐给你送点好吃的。”门外传来甜得发腻的女声。
开门看见李姐挺着肚子站在那,蓝底白字的孕妇围裙上沾着酱渍,怀里抱着个黑陶腌菜坛子。
“老家捎来的酸菜,开胃着呢。”她不由分说把坛子往我手里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