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了摸小七左耳的缺口,它专注地舔着盆里的豆芽。
窗外,一家超市的警报声刺破夜空,接着是玻璃碎裂的脆响。
宁港市的星空格外清晰,没有灯光污染的黑夜里,连银河都看得分明。
那些星星像无数个不锈钢盆的刻痕,安静地注视着这座逐渐冰冻的城市。
……
手机在枕头下震动了好几次后,我终于从梦境中挣脱出来。
梦里萧烬站在燃烧的城市废墟上,对我说“蓝雪将至,速归”。
我摸出手机,屏幕上跳动着“妈妈”两个字,时间是凌晨四点十七分。
我回拨过去。
“新新?”
母亲的声音比平时尖细,像绷紧的琴弦。
“你爸……你爸不太好,前天我带他去医院住了一天,昨晚没床位,又接回老院子了。”
我翻身坐起来,膝盖撞到床沿的硬木板上。
窗外,一片蓝色的雪花粘在玻璃上,缓缓化成冒着细泡的液体。
“医院怎么说?”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医生说是慢性肺病急性发作,需要长期吸氧。你记得老院子有发电机,而且……”
她的声音突然压低:
“城里可能要乱。你也快过来吧!”
我的目光落在书桌上摊开的小说大纲上,昨天心血来潮写下的情节——“病毒通过蓝色降水传播”。
我后颈的汗毛一根根竖了起来。
“我两小时后到。”
挂断电话,我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翻出衣柜最下层,哥哥失踪前送我的登山包。
我去厨房,往保温杯灌热水时,发现自来水泛着奇怪的金属光泽。
阳台上的绿萝在三天内枯死了两盆,剩下那盆的叶片边缘呈现出不正常的蓝色。
我掰下一片叶子,指腹立刻传来刺痛,一道红痕像被纸割伤般浮现。
“见鬼。”
我吮着手指打开冰箱,把能带走的食物全塞进保鲜袋里。
冷冻层的冻肉表面结了一层冰晶,但摸上去居然是温热的。
这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在我做这一切的时候,小七始终跟在我的脚踝边,一声不吭。
“你当然跟我一起去。”我说。
背包里最先放入的是父亲的药。三个月的降压药、抗生素,还有去年流感时剩下的退烧药。
然后是生存必需品——从浴室拿的牙膏、香皂和卫生巾,厨房的盐、糖和五包压缩饼干。
最后是工具:多功能刀、手电筒、打火机和一捆尼龙绳。
准备这些东西我一气呵成,本来是要带去冰岛的。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母亲发来的照片——父亲躺在老院子卧室的床上,鼻子里插着氧气管。
照片角落,我注意到窗台上摆着三个装满水的塑料桶。
我妈也开始储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