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馆开馆三个月来,每日清晨的演武场总会准时响起整齐的呼喝声。
林父和林母住在武馆后院的独院里,与学员们同吃食堂,看着这座曾经空荡荡的院落渐渐充满烟火气,眼角的笑意就从未消散过。
清晨卯时,林母总是第一个起身,带着两名伙食师傅在厨房忙碌。
三十岁的张师傅负责熬粥蒸馒头,五十岁的李嫂则开始准备炼体药膳——炼皮阶段的薄荷瘦肉汤要提前用陶瓮温着,炼筋阶段的艾草鸡蛋得逐个码在竹篮里。
“林夫人您看,”李嫂举着刚蒸好的杂粮馒头,“今天掺了些荞麦面,《淬体药膳全录》说能增强脾胃功能。”
林母笑着点头,转身去检查学员的早餐分餐台,每个餐盘都擦得锃亮,按年龄段分好分量。
辰时文化课开始前,教书先生王先生已在教室等候。
他不再是那个落魄的中年秀才,青色武馆制服穿得笔挺,板书也写得格外有力。
“今日我们学‘武’字,”他在黑板上写下大字,“止戈为武,习武先习德,记住了吗?”
底下五十个学员齐声应和,其中几个曾调皮捣蛋的孩子,在王先生“讲故事学道理”的教学法下,早已坐得笔直。
午后的习武课是武馆最热闹的时刻。
林父带着二十五个男童在演武场中央练《基础刀法入门》,“劈刀要沉肩坠肘,像编竹篮时续篾的力道,手腕要稳”,他边示范边讲解,偶尔停下来纠正某个孩子的姿势。
有个叫狗蛋的男孩总爱眯眼瞄准,林父笑着用竹鞭轻敲他的头盔:“练刀不是打鸟,不用眯眼,气沉丹田自然准。”惹得周围孩子一阵哄笑。
林母则在西侧的柔韧训练场教女童练《青藤柔身术》,“云手绕腰时要像编草绳,力道均匀才转得圆”,她帮一个梳辫子的女童调整姿势,“膝盖再弯些,对,这样气血才流通。”
女童们的柔韧训练常伴着银铃般的笑声,有个叫小花的女孩柔韧性极佳,能轻松完成“倒立式”,总被其他孩子围着喝彩。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教室,林邑川坐在角落翻看教学记录,偶尔抬头望向演武场。
小工们正按他的要求打扫场地,将散落的木刀归位,用布擦拭练功木桩;
护院老张和老李在演武场边缘巡逻,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确保没有闲杂人等靠近。
一切都井然有序,正如他当初规划的那般。
武馆西侧的厢房被改造成了编制坊,墙上挂满了竹编样品:装杂物的簸箕、盛饭菜的篮子、练功用的竹剑,都是林父和学员们的作品。
“编竹篮要先立好骨架,就像练体要先打基础。”林父在编制课上耐心教导,手里的竹篾在指间翻飞,很快就形成一个篮底。
几个家庭困难的孩子学得格外认真,十二岁的阿木总在课后留下来练习,手指被竹篾划破了也不在意,只用布简单包扎就继续编。
“阿木这孩子编的竹篮最规整,”林父常对林母感叹,“心思细,有韧劲,是块练武的好料子。”
为了让编制品产生收益,林父特意请了镇上一位擅长售卖的王姓妇女专职负责。
王婶每天将学员们的作品分类整理,标出“学员初学”“林父亲制”等字样,在武馆旁边的店铺里售卖。
没想到武馆的竹编因样式新颖、做工扎实,很快就打开了销路。“这竹编小篮子能装笔墨,书院的先生们都爱买。”
王婶每天都乐呵呵地报账,第一个月就赚了二十两白银。
更让林家人欣慰的是,学员们的编制收入渐渐能抵消学费。
阿木编的中型竹篮每个能卖五十文,每月能赚七百多文;
小花心灵手巧,编的草编小动物特别受孩童喜爱,每月能赚五百多文。
林邑川特意制定了“编制收益登记册”,详细记录每个孩子的作品销量和收入,“年底结算时,除去学费,剩下的都给你们寄回家。”
有天傍晚,阿木拿着刚领到的五十文工钱,红着眼圈对林父说:“林馆主,这钱能给娘抓药了。”
林父摸了摸他的头,从自己口袋里又添了五十文:“拿去给你娘治病,好好练功,将来才有更大本事孝顺爹娘。”
这样的暖心事在武馆时常发生,让忙碌的日子充满了温情。
三个月的相处,武馆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有天清晨,李嫂熬粥时不小心放多了糖,学员们喝着甜滋滋的粥都眉开眼笑,王先生趁机教大家“甜”字的写法,说“努力练功就像熬粥,用心才能尝到甜头”。
演武场上也常出趣事。
林父教男童们练“马步桩”,要求坚持半个时辰。
有个叫小胖的男孩偷偷偷懒,把脚往外挪了挪,被林父用竹鞭轻轻一敲膝盖:“脚再并拢些,编竹篮时篾片没对齐会散架,马步不标准会伤腿。”小胖吐了吐舌头,赶紧调整姿势,逗得其他孩子偷笑。
女童们的柔韧训练课上,小花总爱教大家编辫子,把柔韧训练的动作编成儿歌:“云手绕绕像编绳,弯腰触脚摘星星。”
林母听了笑着加入,和孩子们一起唱跳,原本枯燥的训练变成了欢乐的游戏。
有次林邑川路过,被拉着学编辫子,笨拙的手法惹得女童们笑得前仰后合。
每月初一十五的家长探视日更是热闹。
阿木的母亲拄着拐杖来送自家种的青菜,拉着林母的手不停道谢;
小花的父亲带来新摘的野果,非要塞给林父尝尝;
家长们围着看孩子们练功、展示编制作品,教室里挤满了人,小工们忙着添茶倒水,护院则在门口维持秩序,一派和睦景象。
林母特意在厨房旁开辟了小菜园,种上学员们带来的菜种。
三个月下来,青菜、萝卜长势喜人,不仅节省了买菜钱,还成了孩子们的劳动课堂。
“除草要除根,就像练功要除杂念。”林母带着孩子们打理菜园,看着他们脸上沾着泥土却笑得灿烂,心里暖洋洋的。
三个月后,林邑川感觉体内灵力越发浑厚,《白诀》运转时总有种呼之欲出的感觉,知道突破练气四重的时机到了。
他提前三天告知父母:“我去百山密地闭关几日,争取突破四重。”林母连夜给他准备了伤药和干粮,林父则塞给他一把防身的短刀:“密地深处有妖兽,万事小心。”
清晨天未亮,林邑川背着行囊离开武馆。
他身着青色劲装一路施展神行步,避开路人,不久便抵达百山密地外围,熟悉的山林气息扑面而来,进入谷中灵气比武馆浓郁数倍。
林邑川选的山坳背靠着巨大的岩壁,岩壁上长满墨绿色的苔藓,能隔绝山风的侵扰。
他蹲下身仔细清理地面的碎石,指尖抚过带着潮气的泥土,感受着地底深处传来的微弱灵脉波动——这里果然是块聚灵的好地方。
三面杏黄色的阵旗被他从储物袋中取出,每面旗上都用朱砂绘着繁复的灵纹,边缘镶嵌着细碎的灵石粉末,在幽暗的林间泛着微光。
按照“三星拱月阵”的阵图,他先在正东、正南、正西三个方位各插三面主旗,旗柄入土三寸,恰好与地面平齐。
插旗时需注入一丝灵力激发阵纹,当第一面主旗插入土中,旗面顿时展开,朱砂灵纹如活过来般流转,在地面投射出淡淡的光晕。
“东南巽位属风,当布辅旗引灵气入阵;西北乾位属金,当布旗稳固阵基。”
林邑川口中念念有词,将剩余六面辅旗精准插入相应方位。
三枚灵旗模拟“三星伴月”之象排列全部就位的瞬间,山坳中突然刮起一阵微风,三道光晕相互连接,形成一个直径三丈的圆形光幕,将他稳稳护在中央。
林邑川满意地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盘膝坐入阵眼位置。
阵眼处的地面比四周稍低,能更好地汇聚灵气。
他从储物袋取出下品灵石,这些灵石通体呈乳白色,内里蕴含的灵气虽稀薄却纯净,正好适合驱动阵法。
将灵石按北斗七星方位嵌在主旗基座的凹槽中,灵石接触阵旗的刹那,便有丝丝缕缕的灵气被牵引出来,顺着旗面的灵纹向上攀爬,在光幕顶端汇聚成淡淡的灵气云团。
调整呼吸至匀长,林邑川双手结出《白诀》的心法印诀,拇指与食指相扣,其余三指自然舒展。随着印诀催动,丹田内的三个气旋缓缓转动起来——这是练气三重的标志,三个气旋分别对应天地人三才,在丹田内呈品字形排列,运转时能引动天地灵气入体。
他深吸一口气,阵外的山林气息与阵内的灵气混合着涌入鼻腔,带着草木的清香与灵石的甘冽。
“起!”低喝一声,林邑川全力运转心法。
三个气旋转速骤然加快,如三台精密的灵泵,贪婪地吸收着阵中汇聚的灵气。
灵气通过经脉涌入体内,起初如涓涓细流,顺着既定的路线滋养四肢百骸,所过之处传来酥麻的痒意。
练气三重与四重的本质区别,在于气旋的数量与灵力的形态——三重修士能凝聚三个气旋,灵力呈气态;
四重修士则需孕育第四个气旋,这对经脉强度与灵力掌控都是极大考验。
随着灵气不断涌入,丹田内的三个气旋越发凝实,边缘泛起淡淡的莹光。
林邑川能清晰感受到灵力在经脉中奔腾,从最初的涓涓细流逐渐汇聚成奔腾的江河,冲击着四肢百骸。
当灵力触及三重与四重之间那层无形的壁垒时,异变陡生——原本顺畅的灵力突然受阻,如奔涌的江河撞上坚硬的堤坝,经脉传来阵阵尖锐的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