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明明是我先来的(2 / 2)

无数句话堵在喉咙口,可看着遐蝶那双含着泪的眼睛,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拒绝的话太重,怕碰碎了她眼里那点脆弱的光;

沉默又太轻,托不住此刻空气里沉甸甸的情绪。

伊塔的目光从遐蝶脸上移开,落在她怀里的玩偶上,最终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克制的疏离。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厉害,那些准备好的话,终究是卡在了舌尖。

遐蝶望着伊塔那张熟悉到让她心口发疼的脸,看着他眼底翻涌的犹豫和疏离,忽然就明白了。

那些到了嘴边的话,那些藏在沉默里的顾虑,她比谁都懂。

眼眶里的湿意早就兜不住了,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怀里奇美拉玩偶褪了色的绒毛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她却扯着嘴角,努力想笑一笑,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声音发着抖,带着浓重的哽咽。

“你……你好,阁下……请……请问你叫什么?”

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刻意拉开的距离感裹在泪声里,虚浮得像层一碰就破的纸。

她怕自己稍微松一点劲,那声“伊卡洛斯”就会不受控制地冲出来,打碎眼前这脆弱的平静。

伊塔听着她这声哽咽的“阁下”,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了一下,莫名地发慌。

那些准备好的界限、那些该说的“我不是他”,突然就卡在了喉咙里。

他看着她脸上不断滑落的泪,看着她拼命想稳住却依旧颤抖的肩膀,喉结动了动,才低低地吐出两个字。

“伊塔。”

“伊塔……阁下。”

遐蝶重复着这个名字,指尖死死抠着玩偶后背那道歪针脚,指腹都掐得发白。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抬起泪蒙蒙的眼看向他,睫毛上挂着的泪珠颤巍巍的,随时都会掉下来似的。

“我……我在附近开了家手工店,卖些缝制的小玩意儿。阁下要是不忙的话,要去坐坐吗?今天……今天搞活动,三折优惠。”

那语气哪里像是招揽客人,分明像怕被拒绝的孩子,连“优惠”都成了小心翼翼递出去的理由。

白厄在一旁看着,端着杯子的手指微微收紧。

他看见遐蝶藏在玩偶后面的手在发抖,看见她明明在哭,却偏要仰着脸强撑,那副模样,看得人心头发紧。

波吕茜亚也没想到,原本期待的姐姐姐夫拥抱痛苦重逢的场面并没有发生。

此刻她更是红了眼眶,悄悄别过脸去。

姐姐哪里是要卖东西,她只是想多跟他待一会儿,哪怕只是坐着,哪怕只是看一眼。

伊塔望着她那双浸在泪里的眼睛,里面有太多复杂的情绪,有怀念,有委屈,还有一丝不肯死心的期盼。

他该拒绝的。

理智在拼命告诉他,不能再往前一步,不能让她陷得更深。

可不知怎么的,看着她那副泫然欲泣的样子,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脑海里像是有个模糊的声音在催促,一种近乎本能的顺从感涌了上来。

好像很久以前,他也总是这样,舍不得让她掉眼泪,舍不得看她失望。

这种想法几乎成了本能,即使转生,也烙印在他的骨髓中。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听见自己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好……”

话音刚落,遐蝶眼里的泪掉得更凶了,却不是难过,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藏着更深的酸涩。

她连忙点头,用袖子胡乱抹了把脸,声音还是哽咽的。

“那……那我们走……”

她转身往外走,怀里的奇美拉玩偶被抱得极紧,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支撑。

伊塔看着她的背影,看着她走几步就会轻轻晃一下的肩膀,心里又酸又涩。

他知道自己不该答应,知道这或许是错的,可脚步却像被什么牵引着,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手工店的门被轻轻带上,将外界的喧嚣彻底隔绝在外。

屋子里弥漫着布料和针线的淡味,墙上挂着些半成品的玩偶,阳光透过窗棂,在地板上投下格子状的光斑,却照不散空气中的沉郁。

遐蝶想上前抱抱他,之前都是这样……

她还是没办法把这张熟悉的脸当做是一个陌生人。

“抱歉,遐蝶小姐……”

他开口,声音打破了沉默,带着点艰涩。

他看出来了遐蝶的想法,就跟对方能猜到他怎么想得一样。

遐蝶的动作顿住了,抬起泪蒙蒙的眼看向他。

“我没告诉过你……我的名字……”

话音落地,空气瞬间凝固。

是啊。他怎么会知道“遐蝶”?

这分明是属于前世的记忆,是那个叫伊卡洛斯的人刻在骨血里的称呼。

转生后的他明明该彻底斩断这些,却偏偏在看到她的瞬间,脱口而出了这个名字。

伊塔深吸一口气,像是做了某种决断,眼神里多了几分决绝。

“遐蝶小姐,抱歉,我不是……”

“不是”后面的名字哽在舌尖,却已经足够清晰,他不能再停留了。

伊塔转身,脚步迈向门口,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虚浮又沉重。

遐蝶瞳孔猛地收缩,眼里的光瞬间黯淡下去。

她本以为……本以为哪怕只是这样坐着,哪怕他说不是,至少还能多待一会儿。

可他甚至不愿多留片刻。

“等下……别……”

她猛地站起身,怀里的奇美拉玩偶掉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响。

伊塔的脚步顿住了,却没有回头。

遐蝶看着他的背影,那宽厚的肩线,那微垂的脖颈,和记忆里无数次为她挡在身前的模样重合在一起,心脏像是被生生撕开一道口子。

“我真的舍不得……”

她的声音哽咽,“曾经朝夕相处的面孔就在眼前,我怎么能真的把阁下当成另一个人?”

“不要……”

她哽咽着,快步上前,伸出手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腕。

他的皮肤微凉,触感却熟悉得让她落泪。

“没有……阁下的话,我……哇达西!”

后面的话被哭声淹没,她甚至说不清自己想表达什么,只知道不能让他走。

“抱歉,放开我吧。”

伊塔的声音冷硬了几分,试图挣开她的手。

人们常说物是人非,可如今物是,人也是,怎么就什么都不一样了呢。

“阁下能回来,我什么都愿意做……”

遐蝶的手指攥得更紧,指节泛白,眼泪大颗大颗砸在他的手背上,滚烫的,“真的,什么都愿意……”

此刻的她,哪里还能把他当成“伊塔”?

这张脸,这身形,甚至连手腕处微微凸起的骨节,都和记忆里的伊卡洛斯一模一样。

对她而言,他就是伊卡洛斯,是从冥河里爬回来的奇迹。

伊塔猛地转过身,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样子,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无奈,有烦躁,还有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刺痛。

“你是抱着多大的觉悟说这种话的?”

他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什么都愿意做……”

遐蝶被他问得一怔,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嘴唇翕动着。

“但是……”

“但是你满脑子都是他,对吧?巧了,我现在满脑子也是别人。”

说完,就掏出了一张照片,放在遐蝶眼前。

那人有着一头飘逸且泛着柔光的长发,柔顺地垂落,在神秘氛围里添了几分灵动。

头戴标志性的宽檐魔法帽,帽身缀着精致装饰,与整体风格相衬,为她罩上奇幻面纱。

她五官精致,眉眼间藏着淡然与聪慧,紫色眼眸如同深邃星夜,流转着神秘又灵动的光。

这就是举世无双的黑塔女士!!!

遐蝶心口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疼,像有只手狠狠攥住了五脏六腑。

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伊卡洛斯在转生后,不仅不认可他们的回忆,还爱上了别人……

遐蝶的手猛地松了劲,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顺着伊塔的手臂滑了下去。

她踉跄着后退两步,撞在身后的布料堆上,那些柔软的棉絮簌簌往下掉,落在她颤抖的肩膀上。

积压了太久的情绪终于决堤,她再也撑不住那点可怜的体面,蹲在地上放声痛哭起来。

“呜……为什么……为什么……”

她的哭声嘶哑,混着断断续续的呜咽,怀里的奇美拉玩偶被她死死抱在胸前,像是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那些想说却没能说的思念,那些以为重逢却被冷水浇灭的期待,此刻都化作滚烫的泪,砸在地板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就在这时,手工店的门“砰”地一声被推开,黑塔抱着手臂站在门口,标志性的尖顶帽下,眉头皱得紧紧的。

“伊塔,我跟你说了让你去收集模拟宇宙的数据,你这家伙在这儿干嘛呢?”

她的声音带着点不耐烦,目光扫过屋里的情景。

蹲在地上痛哭的遐蝶,站在原地手足无措的伊塔。

“你以后给我睡沙发去……”

而遐蝶听到黑塔的声音,哭声顿了一下,缓缓抬起头。

她的眼睛红肿得像核桃,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视线在黑塔和伊塔之间来回晃了晃。

“睡……沙发……”

他……他们……住一起了?

黑塔的这句话像一道冰冷的界限,瞬间戳破了她所有那点自欺欺人的幻想。

“明明是我先来的……”

巨大的失落和难堪瞬间淹没了她,刚才强撑着的那点力气彻底耗尽。

眼前的景象开始旋转,伊塔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黑塔不耐烦的表情,还有地上散落的布料。

一切都在眼前模糊成一团。

“嗡”的一声,遐蝶只觉得脑子里炸开一片空白,两眼一黑,身体便软软地向前倒去。

是的,她两眼一黑晕过去了。

但是,就在这时!

遐蝶猛地吸了口气,浑身的冷汗瞬间浸透了睡衣。

她霍然睁开眼,眼前不是手工店里昏暗的光,而是熟悉的卧室天花板,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淌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银辉。

“呼……呼……”

她大口喘着气,心脏还在疯狂跳动,刚才梦里的画面还在眼前打转。

冷漠的侧脸,自己抓不住的手腕,黑塔的话语,还有那句“你满脑子都是他”,每一幕都清晰得像真的发生过。

(时间都是翁法罗斯结束后了,就当遐蝶认识黑塔吧。)

她下意识地往旁边摸去,指尖触到一片温热的皮肤。

“怎……怎么了……”

身侧的人被她的动静弄醒,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睫毛在月光下投出淡淡的阴影。

是伊卡洛斯。

他的头发有点乱,眼角还带着点困意,看向她的眼神里却满是下意识的关切。

看到他的瞬间,遐蝶鼻子一酸,刚才强压下去的泪意又涌了上来。

她一把抓住伊卡洛斯的胳膊,力道大得像怕他下一秒就会消失。

伊卡洛斯立刻清醒了大半,看她这副样子,就知道是做了噩梦。

他没多问,只是微微侧过身,抬手轻轻摸了摸她汗湿的额发,然后俯身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像安抚受惊的小猫。

“没事了,”

他的声音低低的,带着让人安心的温度,“我在呢。”

说完,他张开手臂,把她牢牢圈进怀里,接着睡了。

他的怀抱很暖,带着淡淡的、让她熟悉的气息,胸膛的起伏平稳而有力,隔着薄薄的睡衣传过来,像最安稳的节拍。

遐蝶把脸埋进他的颈窝,鼻尖蹭到他锁骨处的皮肤,感受着他真实的体温和心跳,紧绷的神经终于一点点松弛下来。

刚才梦里的恐慌和委屈还在,可此刻被他抱着,那些尖锐的疼痛却像被温水泡过,慢慢变得模糊。

“原来……是梦啊……”

她喃喃地说,声音还有点发颤,却带着如释重负的轻松。

她往他怀里缩了缩,手臂紧紧环住他的腰,像是要把这个失而复得的拥抱刻进骨子里。

“真是……太好了……”

【都说了有刀我吃好吧∠(?」∠)_】

【其实是舍不得刀我们蝶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