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看清才发现是背着何晓晴的梅生伯。他目标明确,显然在我们前往旧遗址时,他们已在此处发现了另一条出路。
喜悦如烟花般在心头炸开,我立即喊道:是梅生伯!快去救人!
张弦却摇头:能救我早动手了。现在尸鳖全都发了疯,见活物就钻,不像先前那么容易对付。虽然它们暂时乱作一团没往上爬,但我们下去就是送死。
我明白他所言非虚。连张弦都这么说,情况确实不容乐观。他刚从
就在我迟疑之际,梅生伯已到近前。他将何晓晴高高托起,被张弦和吴敌拉了上去。我们正要伸手相助,他却缩回手臂摇头道:你们快走,别管我了!说着掀起裤管,露出几只吸附其上的尸鳖。其中一只已大半钻入皮下。这时我才看清,尸鳖钻入人体时会蜕壳。
我急得手足无措。他对我苦笑道:各安天命吧。郭家就托付给你了。说完转身奔向黑暗深处。我大喊着将装备抛去,他敏捷地接住。转眼间人影已消失在黑暗中,只余凄厉的惨叫在洞穴中回荡。
从前看电视剧,将死之人总有说不完的遗言,道不尽的情愫。可当死亡真正降临,我的亲人只留下如此简短的嘱托,甚至来不及让我细细体会,便永远消逝了。
当我意识到永远失去他的那一刻,才明白梅生伯最后那句话,原来是他与我们的诀别。
“各安天命”四个字,道尽世间沧桑。无需多言,却让我心如刀绞。张弦拽了拽我的袖子,我们拼命奔跑,想要逃离这个阴森之地。泪水却突然决堤,模糊了视线,我险些撞上洞壁。
一路狂奔半小时,终于回到尸膏油潭附近。再往前一段,就能进入旅游路线,沿暗河乘船离开。或者原路返回,从山顶洞口出去。
潭底未知燃烧物释放的挥发气体与尸油混合,形成特殊**,能麻痹神经。我们早已领教过它的厉害,不敢停留,加快脚步向前。
眼看即将远离尸膏油潭,复杂的情绪几乎令我窒息。我忍不住开口:“突然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像是重获新生。这次旅行太糟糕了……失去一位亲人,我却不知该如何面对。”
三个男人投来同情的目光。何晓晴叹息:“唉,早知如此,**我就不来了。要不是为了救我,郭伯伯也不会……我这辈子都良心难安。”
我安慰她,说这不是她的错。如果梅生伯不背她穿过尸鳖群,两人都会被咬。现在他自愿救下一个小姑娘,虽死得冤枉,却也值得。我说没人愿意被遗忘,只要她记得就好。
吴敌突然指向远处的尸膏油潭:“别废话了,看看那是谁!”
回头望去,竟见梅生伯背着一个人,将其抛入潭中,随后一瘸一拐朝我们走来,还挥了挥手。他腰间别着**,手里赫然握着一块太阳神鸟金箔片。
我们吓得连忙往回跑。梅生伯爽朗大笑:“这条老命差点交代了!幸好为先扔给我一把刀。”他卷起裤腿,腿上满是咬痕,其中一处被**剜去一块肉,鲜血直流——正是尸鳖虫钻入的地方。
我猛然醒悟:“你刚才那声惨叫,难道……”
梅生伯咧嘴一笑:“爹娘养的血肉之躯,活生生挖掉一块肉,谁不叫得惨?”
吴敌盯着他,忽然问:“你就没后悔过?”
我竖起大拇指:“老吴你这话问的!梅生伯的人品没得说,响当当的侠义之士!”吴敌古怪地瞥我一眼,苦笑着摇头不语,让我摸不着头脑。总觉得他此刻反常,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82我来不及多想吴敌的想法,立即为梅生伯处理伤口。吴敌穿着李亨利的西裤,我只剩内裤,何晓晴又是女性,眼下装备最齐全的就数张弦了。我急切地望向他,他二话不说解下皮带递给我,又撕下衣领道:梅生伯的伤口又深又长,不能用纯棉布料,那会像吸血导管一样加速失血,会要命的。先用衣领压住伤口,再用皮带扎紧,等出去后立刻送医。
确实必须尽快离开溶洞。考虑到梅生伯伤口可能崩裂,我背起他快步前行。张弦突然问道:这块太阳神鸟金箔,你从哪弄来的?难道你解决了猫脸人?
梅生伯惊诧道:小哥说笑了,我哪有本事对付鳖灵王。连你都搞不定的粽子,谁能制服?它是被尸鳖虫逼疯了追着我跑,我躲在一旁用石头砸碎了它的脑袋,没想到头骨里嵌着这个金箔片。我认出是国宝级冥器,就收了起来。
李亨利苦笑道:威名赫赫的上古蜀帝鳖灵王,就这样被你用石头砸死了?梅生伯只能报以尴尬的沉默。
我注意到自从他把鳖灵王的某物投入尸膏油潭后,潭水就开始异常波动,仿佛有规律地律动,尸油加速挥发产生的刺鼻气味令人作呕。不安之下我催促大家加快脚步,众人这才警觉起来。
刚走远不久,身后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声,地面剧烈震颤。回头望去,尸膏油潭所在处已变成巨大的陷坑。
地底随即传来闷雷般的轰鸣,似机械运转又似龙吟,震得我们心神俱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