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镇的清晨,笼罩在湿润的雾气中,河水潺潺,石板路泛着青光。沈清辞站在客栈临河的窗前,手中星髓玉精传来持续而温热的牵引力,金线明确指向镇外那片广袤朦胧的黑水泽。她知道,目标就在那里。
“姑娘,打听清楚了。”阿福推门进来,压低声音,“黑水泽面积广阔,水道纵横,芦苇密布,深处常有瘴气,本地人都不敢轻易深入。泽中有几个荒岛,最大的一个叫‘鬼哭岛’,据说风声如鬼泣,常年迷雾笼罩,几乎没人上去过。药材集市上,有几个老药农提到,近半年常有些生面孔在泽边收购‘鬼脸芋’、‘尸香魔芋’这类阴湿剧毒药材,量不大,但出价很高,都是现金交易,不留痕迹。”
“鬼脸芋……尸香魔芋……”沈清辞蹙眉,这些都是配制迷幻、毒药的材料,“看来,制药窝点八成就在泽中,而且行事极为谨慎。”
常山也来了,面色凝重:“姑娘,我还打听到一件事,镇上的水匪头子‘混江龙’,以前只在河道上收点买路钱,近来却阔绰了许多,还添置了快船,据说……是搭上了泽里‘大老板’的线,负责外围警戒和物资转运。”
“水匪掺和进来了?”阿福啐了一口,“难怪官府剿了几次都不干净,原来有靠山!”
“如此一来,硬闯更难了。”沈清辞沉吟,“需得智取。阿福,你带两个生面孔的兄弟,扮作收菱角的贩子,租条小船,靠近泽区边缘转转,看看水道情况和明暗哨卡,切勿深入。常山叔,你人面熟,想办法接触一下陈娘子铺子里那个管事的侄儿,看他能否透点口风。我去药材集市走走,玉精或能发现更多线索。”
分工已定,众人分头行动。沈清辞戴上帷帽,领着扮作丫鬟的青黛,慢悠悠逛向镇南的药材集市。集市不大,但药材颇具水乡特色,多是鱼腥草、车前草、芦根等常见水边草药。沈清辞假意挑选,暗中感应玉精。玉精对大部分药材反应平淡,直到在一个角落的摊位上,看到几块颜色暗紫、形状怪异的干枯块茎(鬼脸芋)时,才微微发热。
“老板娘,这芋头长得怪,怎么卖?”沈清辞随意问道。
那摊主是个眼神闪烁的干瘦妇人,打量她一下,摆手道:“不卖不卖,这是别人定下的。”
“哦?这芋头有何效用?我家长辈有风湿痛,听说有些偏方管用。”沈清辞继续套话。
妇人含糊道:“这玩意有毒,不会用可不行。姑娘还是买点正经草药吧。”说完便不再搭理。
沈清辞心中了然,记下摊位,又逛了逛,玉精再无特殊反应,便离开了。
午后,阿福回来汇报:“姑娘,泽边水道复杂,岔口极多,芦苇比人还高,确实容易迷路。靠近深水区的地方,有废弃的渔屋,屋里有人活动的痕迹,还发现了这个。”他摊开手,掌心是半截踩灭的烟蒂,烟丝味道辛辣奇特,非本地常见。
沈清辞接过嗅了嗅,玉精微微一颤。“这烟丝……有股淡淡的迷幻草味道。看来,暗哨确实存在。”
这时,常山也回来了,脸色不太好看:“姑娘,陈娘子那边……情况不妙。她那个族叔陈二爷,昨日去了回春堂分号,回来后就把陈娘子叫去训斥了一顿,说我们五味轩在京中惹了官司,快要倒了,让她彻底断了念想。还说明日回春堂的赵掌柜可能要亲自来芙蓉镇‘视察’,让她准备接待。陈娘子让我转告姑娘,近期切勿与她联系,万事小心。”
赵掌柜要来?沈清辞心一沉。看来,京中的压力已经精准传导到江南,对方是要彻底掐断五味轩的江南之路,并可能亲自坐镇指挥泽中事宜。
形势紧迫,必须加快行动。沈清辞沉思片刻,眼中闪过决断:“我们不能等赵掌柜来!必须在他到之前,摸清泽中大概情况!阿福,你找的本地船家可靠吗?”
“是个老船公,姓李,在镇上摆渡几十年,嘴巴严,但他说只敢送到泽边‘迷魂荡’,再往里给多少钱也不去。”阿福道。
“迷魂荡就迷魂荡!今夜子时,趁雾大,我们靠近看看!”沈清辞下定决心,“常山叔,你留在镇上,留意赵掌柜的动向和镇上的风声。青黛,准备些驱瘴避虫的药粉和信号烟花。”
是夜,月黑风高,浓雾锁江。沈清辞、阿福和两名精通水性的护卫,跟着李老船公,乘着一艘不起眼的小乌篷船,悄无声息地滑入河道,向黑水泽方向驶去。河面雾气弥漫,能见度极低,只有船桨划破水面的轻微声响。沈清辞怀中的玉精越来越热,金线在黑暗中微微发光,指引着方向。
约莫行了半个时辰,前方水道渐窄,芦苇丛生,空气中开始弥漫一股淡淡的、甜腥的腐殖质气味,令人头晕。李老船公停下桨,低声道:“客人,前面就是迷魂荡了,水底下全是暗桩和烂泥,船进不去,再往前就是鬼见愁了。真不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