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台上那朵带着露水的紫雏菊和钥匙图案的问号,让沈清辞的心再次揪紧。这神秘的送信人,不仅知道钥匙的存在,更是在直接向她询问!他(或她)到底是谁?是敌是友?这钥匙又藏着怎样的秘密?
她轻轻拿起那朵娇嫩的紫菊,花瓣上的露水冰凉,一如她此刻的心情。她将花插入案头笔洗的清水中,对着那简笔画钥匙图案沉思良久。最终,她取过一张小纸,用细笔蘸墨,仔细地将那铜钥匙的形制、尺寸、尤其是柄端那模糊的特殊花纹,尽可能精确地临摹下来,然后在旁边画了一个小小的井圈图案,与之前给陈编修的暗号一致。她将纸折好,并未直接放在窗台,而是夹在了窗棂一道不起眼的缝隙里。她需要回应,但必须谨慎。
次日,她如常去编修馆点卯。馆内气氛依旧压抑,但李司库和王修撰的缺席,让空气似乎都轻松了几分。众人埋头做事,鲜少交谈,但眼神交汇时,多了几分心照不宣的微妙。陈编修依旧坐在他的老位置上,慢条斯理地翻着书,见到沈清辞,只是微微颔首,眼神平静,仿佛昨日惊天动地的变故与他毫无干系。
午后,文先生竟亲自来了编修馆。他身着常服,与几位相熟的编修寒暄几句后,便信步走到沈清辞的屏风隔间外。
“沈姑娘,近日可还适应?”他声音温和,一如往常。
沈清辞忙起身行礼:“劳先生挂念,一切安好。”
文先生目光扫过她桌上整理得井井有条的书稿,点头赞许:“嗯,进度不错,批注也见功力。看来这编修馆,倒是块能让你沉心静气的宝地。”他顿了顿,似是无意间压低声音,“馆内近日有些嘈杂,姑娘不必理会,安心做学问便是。风波……总会平的。”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沈清辞心中了然,文先生这是来给她吃定心丸,并暗示李、王之事已在他掌控之中。她恭敬应道:“清辞明白,谢先生提点。”
文先生又随意问了几句编修进展,便转身离去。他走后不久,一名小吏送来一摞新到的、需要复核的地方志手稿,说是文先生特意吩咐的。沈清辞接过,发现最上面一册的书页间,隐约夹着一角与周围纸张颜色略异的薄笺。她心中一动,趁无人注意,悄悄抽出,只见上面只有四个小字:“静观其变。”
她立刻将纸笺收好,心中稍安。文先生和陈编修显然已联手,并且都在暗中关注、保护着她。这让她在面对未知的钥匙谜团时,多了几分底气。
傍晚回到厢房,她第一时间看向窗棂缝隙——那张临摹钥匙的纸,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小片干枯的、边缘焦卷的梧桐叶,叶脉上,用极细的针尖刺出了三个小点,排列成一个等边三角形。
这是什么意思?沈清辞拿着树叶,反复端详。三角形?指代什么?地点?符号?还是某种暗号?送信人没有直接回答钥匙的用途,却给了这样一个cryptic的提示。是时机未到?还是他(她)也不知,需要她自行探寻?
她将梧桐叶小心收好,与那枚冰冷的铜钥匙放在一处。谜团似乎更深了。
接下来的几天,编修馆内关于李、王二人的议论渐渐平息,上头派来了新的司库和一位代理修撰,馆务逐渐恢复正常。沈清辞依旧每日埋首故纸堆,但暗中更加留意馆内建筑布局和陈设,尤其是可能与“三角形”相关的地方——三角亭?有三棵古树呈三角分布的院落?藏书楼中某个三角形状的阅览区?她借查阅资料之名,悄悄探寻,却一无所获。
这日,她正在核对一批关于药材炮制火候的记载,清风兴冲冲地来了,提着个食盒。
“姑娘!阿福哥说馆里伙食清淡,让我给您送些新做的枣泥山药糕和菊花奶冻来!”丫头脸上红扑扑的,满是笑意。
沈清辞拉她到屏风后,低声问:“铺子里一切都好?”
“好着呢!”清风叽叽喳喳,“常山哥把铺子守得铁桶似的,白芷姐算账滴水不漏。就是……前儿个有个生面孔来,东看西看,还打听姑娘您什么时候回铺子,被常山哥不软不硬地顶回去了。”
沈清辞蹙眉:“生面孔?什么样的人?”
“像个管家模样,说话挺客气,但眼神飘忽,不像好人。”清风撇撇嘴,“姑娘,您说会不会是那个赵小姐又派人来捣乱?”
“有可能,你们多留心。”沈清辞叮嘱。赵婉儿果然还不死心。
清风放下点心,又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姑娘,还有件怪事。昨儿个打烊后,我在后院晾药材,看见墙头有只从没见过的黑猫,毛色油亮,蹲在那儿直勾勾地看了我好久,才跳走。那眼神……怪瘆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