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秀平和李守业一见钟情,他们能否顺利结成佳丽呢?
对于高秀平的家人来说,这男娃子自身条件不错,就怕高秀平嫁过去会遇到来自家庭方面的压力。
对于李守业的家人来说,供一个大学生不容易,他们希望他娶个拿得出手的媳妇,能帮助他,像他老叔一样走上仕途。
当李文昌得知李守业看上高秀平的时候,感觉很丢人,他坚决反对。
那天正好是他的小姨子孙桂波到他家里,准备给李守业介绍对象,女孩是孙桂波所在邮局的话务员,长得眉清目秀,文雅端庄。
李守业听说后表示感谢,然后直接回绝,并告知自己正在跟岩山口村的妇女主任高秀平处对象。
李文昌对基层的村干部有一种莫名的敌意:“村上的主任算什么,说换就换,我们一句话的事,还是找个有正当职业,能按月领工资的,起码读过书,母亲对孩子的教育有很大影响。”
李守业坚持自己的观点:“有没有工作我不在乎,我只在乎脑子是否聪明,高秀平脑子聪明,还超级能干,挣死工资的工作对她来说,根本看不上眼。”
李文昌努力把控自己的脾气,耐心提醒侄子:“守业啊!你想得太天真,这女人如果没文化,会影响下一代,我们家祖辈都是读书人,可不能在你这辈卡住了。”
李守业十分笃定:“老叔,你放心吧,她哥哥高吉梁在公社水利部,干得不错,祖上也是大户人家,只不过在她娘那辈,生意不好,家境败落。”
孙桂英憋不住:“我说守业啊,你怎么那么傻,这高家的姑娘如果真像你说的那么好,还不早嫁出去了,哪轮到你啊?”
李守业坚持自己的想法:“老婶,她就是想找有文化的,所以拖到现在,不然早就结婚。”
孙桂英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还挑三拣四呢,有文化的谁看得上她。”
李文昌也有些急了,提高音量说:“守业,你别一根筋,你看你桂波姨介绍的姑娘,有稳定工作,又有文化,多般配。”
李守业却不为所动,眼神坚定地说:“老叔,我就看高秀平顺眼,你们不用替我介绍了,我就娶高秀平。”
这时,孙桂英也在一旁帮腔:“守业啊,你老叔也是为你好,那村上妇女主任能有啥前途,以后你们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可咋办。”
李守业笑了笑,“老婶,秀平有能力,她要是想干,肯定能闯出一番事业。”
李文昌见侄子如此顽固,非常气愤,“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犟?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李文昌在大队当书记是一言堂,在家里更是说一不二,当然,他也就能管住李守业父子。
李文昌有四个哥哥,老大李德昌最老实,被李文昌认定是最无能的人,所以处处都得听他的。老二在鞍山,老三在沈阳,混得都不赖。老四夭折,他是老五,外号五驴,是个酒鬼。
看来龙口村是没人了,要不然怎么会用一个酒鬼当书记?李守业平时对老叔言听计从,家里最大的官,自家人该敬得敬,没跟他顶过牛。
孙桂良见儿子一反常态,敢跟老叔顶嘴,急得直跺脚,“你这孩子咋就不明白呢!那高秀平再好,没个正经工作。
“以后家庭开销、孩子教育都是问题。你老叔给你介绍的姑娘多好,有稳定收入,能帮衬着你。”
李守业却依旧不为所动,“妈,我和秀平在一起,是因为我们彼此喜欢,过日子不是光看工作和收入。秀平有她的本事,我们一起努力,日子肯定能过好。”
孙桂波介绍对象没成心里不舒坦,跟丈夫翟乃明唠叨半天。
翟乃明趁午饭时间跟娄翰林传达了李守业家人的态度,希望娄翰林知难而退,不要继续撮合李守业和高秀平在一起。
原来,孙桂波介绍的对象,女方的母亲跟孙桂波是闺蜜,是她看好李守业,委托孙桂波为自己女儿说媒,未曾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娄翰林听了翟乃明的话,却并不打算放弃。他觉得高秀平和李守业是真心相爱,不该被这些世俗的观念所阻碍。
但是他也有些担心,就跟高吉梁说起这事,想看看高秀平的态度是否坚决。
高吉梁让娄翰林不必担心:“秀平的脾气你还不了解吗?她要认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李守业人不错,他们俩是真心喜欢,我支持他们。”
高吉梁说得没错,高秀平才不会在乎别人的想法,她对高吉梁说:“哥,我都听说了,李守业家人那边我不怕,我只要他李守业一个人的态度。”
娄翰林笑着点了点头,“秀平,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不过,家人的反对早晚都是矛盾的种子,你得注意分寸,跟他们家人保持距离,不然受伤的是你自己。”
高秀平不懂得什么距离,她觉得自己用真心对真心,一定能打动李守业的家人。
高秀平的态度给娄翰林一个定心丸,娄翰林把定心丸给了李守业,李守业心里有了数,于是他一不做二不休,让父亲李德昌安排登门提媒,免得夜长梦多。
李家在龙口村,就是那个“横山远眺,龙口甘泉”的龙口,李家在屯子里属于名门望族,祖上养船,家境不错,属于中农。
李文昌当选大队书记的时候,差一点因为中农的成分被否决,好在孙桂英的成分好,是贫农,况且,孙桂英会察言观色,懂得拿捏分寸,凭借她的能力,李文昌成功上位。
李德昌老实巴交,有弟弟撑腰,他更不想操心。他有三个女儿一个儿子,大女儿结婚出门了,李守业男女排行老二,身下还有两个妹妹。
李守业自幼聪明,在学校里一路高歌猛进,是屯子里第一个也是唯一的大学生。
李德昌虽老实巴交,但儿子的终身大事他也不敢含糊,他的儿子值得拥有最好的。
他精心准备了礼品,凑足了三十块彩礼钱,找了个合适的日子,准备带着李守业上高秀平家提亲。
孙桂良虽然不愿意,但是她从不会强迫儿子,尤其是婚姻大事。
天刚蒙蒙亮,李守业就听见院子里父亲李德昌压抑的咳嗽声,像被什么堵着喉咙,闷闷的。他推开糊着旧报纸的木头格子窗,带着寒意的晨风灌进来,吹得他一个激灵。
父亲正佝偻着腰,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破旧自行车车架,旁边搁着两个沉甸甸的网兜。
一个网兜里是码得整整齐齐的四瓶贴着红纸的“玉泉大曲”,另一个网兜里是油纸包的点心、红彤彤的干枣,还有几包带锡纸的香烟。
“爹,这么早?”李守业披上外衣走出去。
李德昌抬起头,布满皱纹的脸上挤出一点笑,带着局促:“早去早回,得赶在晌午前到人家岩山口村那头。东西……都凑齐了。”
他指了指挂在车把上的网兜,又下意识地搓了搓那双满是老茧的手,仿佛想搓掉那份沉甸甸的压力,“你妈……唉,还是那个意思,不乐意归不乐意,也没硬拦着。”
李守业没说话,走过去帮父亲把网兜在自行车后座上绑得更牢靠些。那三十块崭新的“大团结”,用红纸包得四四方方,揣在李德昌贴身的旧褂子内兜里,硬硬的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