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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启德机场的私人停机坪。
晨雾还未完全散去,像一层薄薄的白纱笼罩着地面,空气中带着一丝湿润的凉意,地面的水泥地还沾着细小的露珠。
梁家辉、陈松林、张彻行、王老板、李老板……
几乎所有新院线联盟的核心成员都亲自赶来为晏明洲送行。
他们穿着正式的西装,还带着未睡醒的疲惫,却都早早地到了停机坪,脸上写满了担忧。
“明洲,到了那边,凡事多加小心,千万别冲动。”梁家辉走上前替晏明洲整理了一下风衣的领口,像一个叮嘱孩子远行的老父亲,“京城不比港城,规矩多,遇到拿不准的事多听少说,实在不行就联系我们,港城这边有我们盯着,联盟不会出问题。”
他还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保温桶塞到晏明洲手里,“这里面是我让家里阿姨煮的皮蛋瘦肉粥,你路上吃,垫垫肚子。”
“晏先生,我们等您回来!”陈松林也重重地握了握晏明洲的手,手心满是汗,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崇拜,“您放心去,联盟的排片、影院的升级,我们都会按照您制定的计划推进,绝不让您分心!”
张彻行则默默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用红绳系着的护身符塞进晏明洲的风衣口袋里,声音有些沙哑:“这是我在黄大仙庙求的,保平安的,你带着图个吉利。”
晏明洲笑着和他们一一拥抱告别,感谢他们的关心。
在众人充满复杂情绪的目光注视下,他转身走上舷梯,黑色的风衣在晨风中轻轻飘动。
那架喷涂着寰宇星娱标志的湾流私人商务机,在巨大的轰鸣声中缓缓滑向跑道,然后猛地加速昂首冲入云霄,朝着那个神秘而威严的北方天空飞去。
飞机进入平流层后,飞行变得平稳起来,机舱内的颠簸几乎消失不见。
晏明洲坐在那张舒适宽大由意大利真皮包裹的航空座椅里,没有丝毫的睡意。
他打开舷窗的遮光板,看着窗外那片一望无际翻涌的云海。
他的对面,王虎正坐得笔直,他手里拿着一块白色的绒布,正一丝不苟地擦拭着一个看起来像是普通熊猫牌收音机的黑色仪器,那是团队的核心通讯设备,经过特殊改装能接收加密信号。
仪器的天线被他轻轻抽了出来,在机舱柔和的灯光下闪着些许幽蓝的金属光泽,显然不是普通的收音机零件。
晏明洲看着窗外那片广袤无垠的云海,心里清楚自己这次去的地方不是龙潭,亦非虎穴。
但这场决定着他自己命运,也决定着整个新院线联盟未来走向的博弈,将是一场真正的考验。
飞机的高度持续下降,窗外的云海像被北风撕碎的棉絮渐渐稀薄,底下的华北平原终于露出全貌,没有港城密集如积木的摩天楼,只有低矮规整的灰色屋顶连绵成片,瓦片层层叠叠,间或夹杂着几块翻耕过的褐色土地,像大地皲裂的纹路。
笔直的马路纵横交错,把这座古老的城市切成一个个严肃的方块,路边的白杨树落光了叶子,光秃秃的枝桠指向灰蒙的天空,枝桠间还挂着没来得及清理的旧灯笼,偶尔能看到墙上刷着抓革命,促生产的红色标语,字迹有些褪色,却依旧透着庄重,连风里都裹着北方干燥厚重的气息,吹在脸上带着细微的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