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2 / 2)

他是《朝日新闻》的王牌调查记者高桥信,业界叫“毒蛇”,以心狠手辣能挖政客丑闻闻名。年轻时因报道黑道丑闻被报复断了根小指,也正因如此他比谁都懂在刀尖上跳舞,也比谁都渴望抓到大新闻一战成名。

高桥的目光像被磁石吸住的钉子,死死钉在牛皮纸袋上,眼底是毫不掩饰的贪婪,像头在西伯利亚雪原饿了三天的孤狼看到猎物。喉结不自觉滚了滚,手指蜷着恨不得立刻拆开看里面的秘密。

周烨没说话,只淡笑一声用两根手指夹起纸袋,不轻不重地推到桌中央。

推得慢,每动一厘米都像扯高桥的神经,让他的渴望更甚,这是晏明洲教他的,先吊足胃口才能让对方彻底听话。

高桥的呼吸瞬间急促,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像擂鼓震耳膜,指尖碰到纸袋粗糙表面的刹那,压抑的兴奋从骨髓里冒出来,他等这一天太久了。

他撕开火漆,动作急得有些粗鲁,火漆裂开的声响在静包厢里格外清晰,像秘密要揭开的信号。

倒出来的东西却让他愣了愣,没有预想中复杂的报表,也没有冗长的文字,只有三样东西。

第一样是张五寸彩色照片,像素高得能看清人物毛孔,显然是专业相机拍的。

背景是箱根顶级温泉旅馆的露天风吕,远处富士山雪顶在夜里泛着淡白,近处雾气缭绕像薄纱罩着场景。

若是游客定会觉得是绝美风景照,可高桥一眼就看出不对劲,这不是普通度假是秘密会面。

照片中央两个赤裸上身的男人皮肤被热气熏得通红,头发湿贴在额前,脸上带着酒后的酡红,显然喝了不少。

其中一个男人高桥一眼认出来,是寰宇的老对手田中,前不久在港城因经济犯罪被捕,如今在日本财经界成了笑柄。

田中之前和山田走得近,还公开嘲讽过晏明洲,现在出现在这儿,显然和山田的秘密脱不了干系。

另一个男人,高桥只看一眼就心脏漏拍,是山口组稻川会二号人物渡边雄一。这人以残忍着称,传说曾因对手欠高利贷,打断对方双腿扔去喂鱼,可现在这狠角色和田中勾肩搭背笑,姿态亲得像多年好友。

两人中间的黑火山石桌上放着个刻山田家徽的桐木盒,盒盖半开露着卷文件的边透着神秘。

高桥的眼一下子亮了,山田家徽!这说明盒子是山田家族的私物,里面的文件多半是山田和黑道勾结的证据!

第二样是份会议纪要复印件,纸是山田专用信纸,印着淡淡的山田家徽水印,一看就不是伪造的。

标题《东京湾项目劳务风险管控预案》加粗醒目,高桥快速扫内容,越看越心惊,里面写着如何用合同漏洞合法欠薪,还标着每月只发基本工资30%,剩余以项目补贴名义拖欠,项目结束后结算的方案。

更可怕的是文件里还写着必要时动用外部力量”(也就是黑道)处理工会领袖,甚至列了几个可靠的黑道联系人姓名和电话。

最后一页是山田信夫龙飞凤舞的亲笔签名,笔画嚣张有力透着掌控一切的傲慢。

高桥的手指落在签名上,指尖微颤,这签名他太熟了,之前报道山田新闻时见过无数次,有了这签名,这份文件就是铁证,谁也抵赖不了!

第三样是盘索尼微型录音带,黑色小巧能放进掌心,没任何标签,像沉默的潘多拉魔盒静躺在桌上藏着未知的秘密。高桥的目光落在上面,心跳又快了几分,录音带比文字更有冲击力,能记录最真实的声音,容不得狡辩。

高桥的呼吸粗得像破旧风箱,后背渗了冷汗把和服内衬浸湿贴在皮肤上,却完全不在意,他的注意力全在这三样证据上。

作为在刀尖上跳舞的记者,他只看了眼照片上山口组干部断了的小指,渡边雄一早年火并断了小指是他最明显的特征,就知道这东西的分量。这不是普通黑料,是能掀翻山田财团震碎日本政商界的炸弹!

要是曝光这些,《朝日新闻》会成全日本最受关注的媒体,他高桥信也会从王牌记者变成日本新闻界第一人!到时候,那些看不起他,打压他的人,都会对他刮目相看!

他猛地抬头盯着周烨,眼神里有震惊、有询问,还有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恐惧。震惊证据的杀伤力,询问晏明洲要什么,恐惧卷入无法控制的风暴,他太清楚山田的手段,得罪他们,下场惨不忍睹。

周烨却只端起面前的十四代清酒,酒杯是精致玻璃器,酒液清澈泛金黄,他慢悠悠品一口,酒液在嘴里停片刻才咽下,动作优雅得像品酒师,然后对高桥做了个请便的手势,你可以验证,我给你足够时间。

高桥不再犹豫,他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错过就再也没有了。他立刻从怀里掏出部改装过的加密大哥大,机身厚重,屏幕小,却能确保通话不被监听,这是他在这行生存的根本。

他拨通个烂熟于心的号码,手指抖着按了两次才拨对,电话响一声就通,显露出对方的戒备,这是他花十年用金钱和人情收买的警视厅线人,负责有组织犯罪调查,身份特殊,每次通话都像走钢丝。

“是我。”高桥声音压低,带着紧张,“帮我确认樱花和鲤鱼上个月是不是在箱根月见庄碰过面?鲤鱼是不是拿了山田家的饭盒?”

“樱花”是田中的黑道代号,“鲤鱼”是渡边雄一的,“饭盒”是重要文件的暗语,这些都是他多年的情报,此刻全派上了用场。

电话那头,线人沉默了,只有沉重的呼吸声传来,像块石头压在高桥心上。

足足十秒,漫长得像一个世纪,高桥能听见自己的心跳震得耳膜发响,连包厢里的沉香味都变得刺鼻。

他攥着手机的手指节泛白,生怕听到不是或者不清楚,要是证据是假的,所有期待都成泡影。

终于,三个字从电话那头挤出来,带着震惊:“是真的,上个月确实在月见庄见了,鲤鱼走的时候带了山田家的桐木盒,我们的人当时拍了照,就是没查到里面是什么。高桥,你在哪弄的这些情报?”

高桥没回答,只飞快说:“谢了,以后联系。”

说完立刻挂了电话,怕线人再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