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1 / 2)

“晏先生放心!我这就去办!”

电话那头,周烨的声音里每个字都裹着股子按捺不住的狠劲,连呼吸都带着急促的颤音,憋了太久的怨气终于有了出口,仿佛下一秒就要扎进东京的夜色里撕咬。

晏明洲挂断电话让系统将他的通话记录彻底抹除,连丝电子痕迹都没留。

他做事向来如此,不留后患,哪怕最细微的破绽也绝不放过。

他没立刻放下电话,身侧玻璃窗映出他平静无波的脸,也映着身后的狂欢,联盟老板的笑脸、交易员松弛的肩、飘着的香槟气泡都像场与他无关的闹剧。

窗外,港城的夜浓得化不开,维多利亚港的灯火从摩天楼溢出碎成流动的金箔铺满海面,奢华又靡丽,连海风都裹着金钱的味道。可这繁华照不进晏明洲眼底的冷静,他像站在繁华之外的旁观者,清醒得可怕。

寰宇顶层交易室依旧亮如白昼。胜利的气息还没散尽,像喝剩的香槟只剩杯壁上黏腻的甜。联盟老板们三三两两地聚着,脸上是劫后余生的狂喜掺着对未来的憧憬,让这些商场老狐狸此刻像群刚打赢架的少年。

郑老板掏出大哥大,指尖抖着拨通海外家人的电话:“阿珍!我们赢了!”

说着说着,年过半百的男人竟哽咽起来,用手背胡乱抹眼睛,之前山田做空时他差点把祖产都抵押出去。

有人围着梁家辉七嘴八舌:“梁先生,你说山田股价明天会不会跌停?咱们要不要抄底,把之前亏的赚回来?”

“对!得让日本人看看,我们港城商人不好欺负!”

梁家辉端着香槟,眼底的疲惫早没了,只剩意气风发的红。他游走在人群里拍着老板的肩说“以后一起发财”,对着董事举杯“多亏大家信任”,像这场庆典的主人。

这热闹却和窗边的晏明洲隔了道无形的墙。

他静静看着,眼神没波澜,仿佛这场数亿美金的金融绞杀只是场嘈杂的闹剧。

只有陈默知道,老板平静眼底藏着比夜色更深的危险,那头刚尝过血的猛兽獠牙还沾着血丝,却依旧冷静等着下一次扑杀。

陈默跟着他这么久,太熟悉这眼神了,每次到关键节点老板都会这样,像猎人盯着陷阱里的猎物。

“老板,”陈默轻手轻脚递来份刚从传真机取出的文件,“东京那边入夜了,周烨说高桥已经去月读会所了。”

晏明洲接过,指尖触到纸的温度,文件是东京媒体与金融机构的分布图,红笔圈着《朝日新闻》总部、三井银行总行、东京证交所,还有几个不起眼的黑道据点,线条凌厉得像作战地图,每个圈都精准戳中山田财团的要害。

他指尖在新宿歌舞伎町一个不起眼的位置轻点,那是月读会所的坐标,也是猎杀第二幕的舞台。

“告诉周烨,”他声音轻得像夜风拂叶,“让他盯紧高桥,别出岔子,记住,我们要的不是简单爆料,是让山田财团永无翻身之日。”

陈默立刻点头:“是,老板,我这就给周烨发消息。”

-

东京,新宿歌舞伎町。

这里是欲望的丛林,霓虹灯的海洋,东京夜里最不缺故事的地方。

巨大的电子广告牌占了半条街,上面印着妆容精致到虚假的牛郎和公关对着镜头露着没灵魂的笑,俯瞰着脚下的人潮,穿西装解领带的上班族、涂浓妆的女孩、四处张望的游客,每个人都在灯红酒绿里找自己的欲望。

空气里混着廉价香水的甜、烤肉摊的油脂香、便利店门口的劣质酒精味,这些味道钻进鼻腔能把人的理智和道德感熏得稀薄,让人忍不住沉溺在放纵里。

在条连最新电子地图都定位不到的僻静小巷深处,藏着家叫月读的私人会所。没有显眼的招牌,门和周围建筑融在一起,只挂着盏毛笔手写店名的和纸灯笼。

昏黄的光在湿青石板上投出片光斑,像温暖的诱饵却透着生人勿进的神秘,能找到这儿的不用招牌也来,找不到的再显眼的招牌也没用。

这里是山口组招待特殊贵客的地方,说是会所实则是秘密据点,能推门进来的非富即贵且手上大多不干净,要么是政商大佬要么是黑道头目,他们在这儿谈的从来不是光明正大的生意。

会所最深处的雪之间包厢空气都像凝了。

房间铺着京都老字号手工织的榻榻米每寸布料要耗工匠半个月,价值千金,踩上去没声响只剩脚底的软。墙上挂着幅泼墨山水,画的是风雪孤舟,船头立着模糊人影,意境孤高又肃杀,像暗示这儿的事都带着危险。角落的九谷烧香炉燃着顶级伽罗沉香,烟雾袅袅味道醇厚,闻一口抵得上普通上班族半个月薪水,在这儿连空气都是钱堆的。

周烨穿身黑色休闲西装,是港城带来的名牌,面料挺括不僵硬,领口解两颗扣子露着白棉衬衫懒散地靠在坐垫上,一条腿伸直,一条腿微弯,姿态放松得像这儿的主人。

指尖夹着细长香烟,烟雾模糊了他的脸,却遮不住眼底的锐。

他面前的黑漆矮桌上放着个厚纸袋,是港城常见款,火漆暗红印着小小的“晏”字印章,那是晏明洲的专属印记。

对面五十岁上下的男人正襟危坐,腰杆挺得像绷紧的弦。

男人穿藏青色高级真丝和服,灯光下泛着柔亮,头发用发蜡梳得一丝不苟,连根杂毛都没有,额前碎发贴在头皮透着老派的严谨。

指尖夹着支古巴走私雪茄,烟身粗,烟灰积了长截却没弹,任由灰白烟灰摇摇欲坠,他的注意力早被桌上的纸袋吸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