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成君睡了一觉才起身,她起来的时候,身边的人早就离开。
“殿下去哪里了?”
“回太子妃娘娘,太子殿下带着太孙殿下去了上书房。”
谢成君没有说话,一个人坐在那里思考问题。
一阵风吹来,珠帘微微摆动,她闭上眼睛感受春天的气息。
她很喜欢这种微暖的风吹过脸颊的感觉,让她心智清明。
郭奉贤和萧烈回来了,北疆已经安定。
她还记得杀回京城那一天,丈夫在宣政殿对裴骁说的话,命郭奉贤与萧烈赶走胡人,捉拿檀清远归案。
谢成君在脑海中回想,檀清远的样子只有个模模糊糊的影子,那时候他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郎。
奉贤是不是把他带回来了?六郎要怎么处置他?
杀了,显得薄情寡义;不杀,对不起天下苍生。
谢成君能感觉到,丈夫在回避这个话题,他从来不跟她讨论这个事儿。
片刻后,她睁开了眼。
她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无力的感觉,当命运捉弄人的时候,能不能逃脱,全看运气。
她现在想起檀清远,心里只有遗憾和叹息。
她不想他死,她希望他能好好的,可他似乎又必须得死。
六郎能破这个局吗?
刑部大牢里黑黢黢的,檀清远一个人被关在一间单独的牢房里,牢房里比较干净,没有多少异味。
杨九娘不知道被关到哪里去了,他也没心情过问。
他一个人呆呆地坐在那里,脑子里还在想当年的白马红裙。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伸手摸了摸胸口。
今天郭奉贤帮他整理衣襟时,往他衣服里塞了一个小纸包。
他摸出那个小纸包,里头是粉末。
檀清远无声地笑了笑,是毒药吗?
他知道,郭奉贤在等他自戕。他之前心里有妄想,他想让郭奉贤杀他。
他能感觉到,郭奉贤并没有尽全力折磨他,不然他活不到现在。
博弈到现在,他承认,他输了。
当他看到城门口那策马而去的姐弟两个时,他心里的防线彻底崩溃。
现实赤裸裸地摆在他面前。
十几年过去了,一切物是人非,他的执拗只是他的执拗,世间的一切在往前跑,只有他停留在原地。
黑暗中,檀清远手里捏着那个纸包在那里静坐了很久,然后将纸包塞回胸口,走到牢房门口叫人:“来人!”
狱卒一直在暗中关注他,听到他喊人,忙走了过来,恶声恶气道:“什么事?”
檀清远温声道:“劳烦给我纸笔,我要给郭将军写信。”
狱卒心里忖度片刻后,再次恶声恶气道:“等着!”
没过多久,狱卒送来纸笔和墨,还贴心地让人搬来桌椅,桌子上放了蜡烛。
檀清远看了看之后道:“可能给我一碗水?我口渴了。”
狱卒嘀嘀咕咕:“事儿真多!”
牢骚归牢骚,他还是给檀清远端来一碗干净的清水。
檀清远看着狱卒不说话。
狱卒片刻后明白,这是让他离开,他骂骂咧咧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