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就听闻河爪部落这边出现了一位无所不能的鳄鱼神,他本不认为什么样的神能是他们红鬃部落最勇猛战士的对手,如今真的见到了。
那位鳄鱼神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们,没有任何举动,却带来了无形的巨大压力。
李熵隐这时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喧嚣:“河爪部落,只求安居,不欲纷争。但若有人执意来犯,我们也有能力周旋到底。你们可以尝试进攻,但请想一想,为了抢夺我们这点有限的收获,需要填进去多少战士的性命?耗费多少时日?你们的部落,是否承受得起这样的代价?”
红鬃部落的战士们面面相觑,躁动的情绪渐渐被理智取代。
首领看着坚固的工事,看着栅栏后严阵以待的河爪战士,再权衡一下可能的损失与预期中并不丰厚的收获,脸色变幻不定。
最终,他啐了一口,不甘地吼道:“我们走!河爪部落,你们最好永远躲在这些木头后面!”
看着红鬃部落的人悻悻退去,河爪部落爆发出劫后余生的欢呼!水痕激动得几乎跳起来:“我们守住了!恰克!我们靠自己守住了!”
李熵隐心中欣慰,却依旧冷静:“这只是一个开始。他们会衡量,其他部落也会。我们要做的,发展壮大自己,让这里变得让所有人都觉得攻打河爪部落,是一件愚蠢且亏本的事情。”
果然,在随后的几个月里,又有其他部落前来试探。
但河爪部落凭借日益完善的防御和充足的物资储备,一次次让对方无功而返。
渐渐地,周边的大部落都意识到,这个昔日的软柿子,已经变成了一块镶嵌在河畔、难啃又没什么油水的硬骨头。
为了这点资源大动干戈,实在得不偿失。
河爪部落,终于凭借自身的努力和李熵隐指引的方向,在强敌环伺中,赢得了一份珍贵的、基于实力权衡的和平。
平静而充实的日子又过去了一段时光。
河爪部落的夜晚,总是被温暖的篝火和族人的笑语声填满。
但一种微妙的预感,如同河面下潜流的涌动,开始在李熵隐心中滋生。
他意识到,离别的时刻,近了。
这种感觉并非源于烦躁,而是一种使命将尽的圆满感,夹杂着深深的不舍。
他喜欢上了这里。
喜欢看到水痕和年轻人们带着收获归来时那自豪的笑容,喜欢听根伯敲打木材时沉稳的节奏,喜欢看深瞳智者在他讲述新知识时那专注而发亮的眼神,也喜欢感受坚岩带领战士们巡逻时那踏实可靠的气息。
他喜欢这种被需要、被信任,与一群人为了共同的美好未来而脚踏实地努力的感觉。
这片原始的河畔,仿佛成了他精神上的世外桃源。
终于,在一个星河格外璀璨的夜晚,那种源自文明火种的召唤感变得清晰起来。他知道,就在今晚。
他没有声张,但部落中最敏锐的几个人,似乎都察觉到了什么。
深瞳智者指挥着妇女们准备了最为丰盛的食物,最大的鱼被烤得金黄流油,采集来的最甜美的果实堆成了小山,就连储存的、按照李熵隐所授方法尝试发酵的果酒,也被小心翼翼地搬了出来。
那是用多种野果混合密封发酵后的产物,是部落从未有过的珍贵饮品。
篝火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明亮。
所有族人都围坐在一起,气氛热烈,却隐隐透着一丝难以言说的伤感。
“恰克,”深瞳智者举起一个粗糙却盛满了澄澈酒液的陶碗,声音有些哽咽,“河爪部落,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感谢您。这顿饭,这碗……‘酒’,是我们所有人的心意。没有您,就没有今天能安心坐在这里的我们。请您,务必接受我们的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