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让人把他押进来时,手里拿着一份副本。
“你上个月二十三日值夜班。”她说,“当晚十一点,一辆牛车进仓,你查验后签字。可那批货的实际重量比登记少了三百斤。”
“损耗正常。”赵九强撑着说。
“但那天没有损耗记录。”艾琳翻开账本,“而且,你签字用的印泥颜色不对。平时用的是深红,那天用的是浅红。墨迹干得慢,说明是临时换的。”
赵九额头冒汗。
“你知道吗?”艾琳压低声音,“我们已经在四号仓外装了暗哨。连续三天,都有人在半夜靠近仓库后墙。其中一次,拍到了你的脸。”
赵九终于崩溃:“我说!我是被人逼的!有人威胁我家人!只要我照签,每月给我两枚金币!”
“谁逼你?”
“是……是一个穿灰袍的人。他每次都在深夜来,从不露脸。但他说话时,左手总戴着一枚铜戒,戒面刻着双纹。”
艾琳记下这个细节。
最后一个开口的是老搬运工陈六。他年纪最大,胆子最小。一进屋就跪下了。
“我不是主谋!”他哭着说,“我只是听命做事!每次运货,都有人在路上接应。他们换走真盐,塞进沙石。我知道不对,可我不敢问!”
“接应的人是谁?”艾琳问。
“有个带头的,总戴银环。他还带了个文书模样的人,穿青衫,说话细声细气。那人手里总有块木牌,上面写着‘工西’两个字。”
“工西?”艾琳心头一震。
她立刻回到指挥室,取出“盐影”簿,在最新一页写下三条推论:
一、“红印房”极可能是工部西侧廊某个秘密审批小组的代称;
二、银环持有者与境内签发者通过固定木牌或暗语联络;
三、所有异常运输集中在周二与周五,说明运作周期固定。
她合上本子,召来心腹女官。
“你现在去工部档案司,以整理旧档为由,申请调阅近三个月所有加盖双纹印的公文副本。重点查每周二、周五,西侧偏殿进出官员名单。”
女官领命而去。
天光渐亮,政务厅外传来早市的喧闹声。艾琳坐在桌前,将昨夜行动结果简要记入密档。封面仍是那粒盐形标记。
莱昂站在窗边,望着东方泛白的天空。
“第一步,走成了。”他说。
艾琳点头:“但他们还不知道网已经破了口。让我们再等一等,看谁会来补洞。”
她翻开“盐影”簿,手指划过新添的线索。笔尖悬在纸上,正要写下新的指令。
门外传来脚步声,一名卫兵匆匆进来,handedherafoldedpaper.
艾琳展开,只看了一眼,瞳孔微缩。
纸上写着:
“工部西侧廊,今日清晨六时,一名青衫文书持木牌进入,牌上刻‘工西’二字。值守记录显示,此人本月已出入十七次,均在异常运输日前后。”
她抬眼看向莱昂,声音很轻:
“我们找到了第一个真正的接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