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没有笑,也没有动。她只是缓缓抬起手,扶正头上歪斜的王冠。金属边沿沾着血迹和尘土,但她动作沉稳,如同加冕仪式上的每一步。
她目光扫过战场——倒下的帐篷、断裂的兵器、未熄的火堆。远处还有零星打斗,残敌仍在抵抗。
但她知道大局已定。
莱昂起身,站到她身侧半步之后的位置。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前方。
艾琳下令:“传令各部,停止追杀逃散者。收拢伤员,清点阵亡名单,妥善安葬每一位战士。”
副官领命而去。
她又说:“打开粮仓,先给俘虏饭吃。他们也是被人驱赶来的农夫。”
命令逐级传达下去。疲惫的士兵开始收拾战场,有人搀扶伤员,有人搬运尸体,有人点燃新的火堆取暖。
太阳升得更高了,照在染血的土地上。
艾琳仍站在原地,战旗在她身后飘扬。披风一角被风吹起,扫过旗杆底部的泥土,那里已经干涸发黑。
一名传令兵跑来报告:“西线残敌已溃,托尔带队封锁枯河沟出口,无人逃脱。”
艾琳点头。
另一名士兵送来水囊,她摇头拒绝。
时间一点点过去,战场逐渐安静下来。欢呼声没有响起,只有脚步声和低语在各营之间传递。
胜利不是狂欢,而是重担落地的声音。
莱昂低声说:“接下来怎么办?”
艾琳望着远方山脊线,那里曾是敌军集结的地方。
“回去。”她说,“还有很多事要做。”
她终于迈步,走向自己的战马。脚步很稳,肩上的伤让她微微皱眉,却没有停下。
莱昂牵马跟上,把缰绳递给她。
艾琳翻身上马,左手握住旗杆,右手执缰。她坐在马上,身影挺直,像一座不会倒塌的塔。
大军列队准备撤离主战场,但还未出发。所有人都等着她的信号。
她举起战旗,轻轻挥动一次。
全军同时举起武器,顿地三声。
然后鼓声响起,节奏缓慢而有力,像是心跳。
队伍开始移动,伤员由民夫抬走,战俘被带往临时营地,旗帜卷起,只留一面血旗始终高举。
艾琳骑在最前,莱昂紧随其右。
当最后一支骑兵离开战场中心时,一只乌鸦落在插旗的土堆上,低头啄食残留的血渍。
艾琳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