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顾怀笙应了一声，目光落在她柔和的脸庞上，胸腔里那股因无力而生的郁气，似乎被冲淡了些许。
“感觉怎么样？公寓里还习惯吗？”她仔细打量着他的脸色，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担忧。
顾怀笙移开视线，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含糊道：“……还行。”
林舒安沉默了一下，似乎看穿了他平静下的暗涌。她没有追问细节，只是换了个话题：“我这边刚收到消息，瑞科集团的续约仪式定在下周三。总算……告一段落了。”她轻轻舒了口气，像是卸下了一个重担。
顾怀笙转回目光，看着她脸上那抹真实的、带着成就感的放松，心底某个角落微微一动。“……恭喜。”他低声道。
“也没什么，”林舒安笑了笑，眼神却亮晶晶的，“就是觉得……嗯，没给你丢脸。”后面这句话，她说得有些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寻求认可的意味。
顾怀笙深邃的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波动。他没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两人隔着屏幕，一时都没有再说话。公寓里很安静，只有彼此清浅的呼吸声。窗外的灯火如同遥远的星河。
在这片静谧中，顾怀笙忽然觉得，背后那恼人的疼痛，似乎也不再那么难以忍受了。
“你……”林舒安再次开口，声音放得更柔，“早点休息。刚回家，别急着处理那些文件，身体要紧。”
“……知道。”顾怀笙应道。
“那……晚安。”
“……晚安。”
视频通话结束，屏幕暗了下去，映出他略显疲惫的面容。
他放下手机，重新看向桌上那些文件，却没有立刻拿起来。他在椅子上又坐了一会儿，感受着夜晚的宁静逐渐抚平内心的躁动。
然后，他站起身，极其缓慢地走向卧室。
身体的桎梏依然存在，康复之路依旧漫长。
但至少在这一刻，在这间属于他自己的领地里，听着窗外属于城市的、遥远的呼吸，他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名为“归属”的安宁。
公寓的第一夜，在疼痛与静谧，挫败与微小的慰藉中，缓缓度过。
而新的篇章，也随着这都市的灯火，悄然翻开了第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