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试前的空气,总是带着一种粘稠又紧绷的焦灼感,连带着魏家别墅里,也弥漫着一种无声的低气压,魏麟哲能察觉到魏逸丞近期的沉默,那种沉默并非往日的温顺,更像是一种将所有情绪强行压制成固态的压抑,他以为这只是考前的普遍焦虑,或许,还夹杂着对自己刻意疏离的无声抗议。他选择了忽略,用更多的工作和更晚的归家来应对,心想,等考试结束,或许会好一些。
然而,变故发生得猝不及防。
考试第一天的傍晚,魏麟哲接到管家略显急促的电话,说魏逸丞下午考完试回来就有些不对劲,脸色潮红,精神萎靡,一量体温,竟然烧到了三十九度。
魏麟哲正在签署文件的手一顿,钢笔尖在纸面上洇开一小团墨迹。他几乎是立刻起身,抓起外套就往外走,语气是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叫袁毅宇过来了没有?”
“已经通知了,袁少爷正在赶来的路上”
回到宅邸,魏麟哲快步上楼,推开魏逸丞卧室的门,少年蜷缩在床上,被子裹得很紧,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和烧得通红的脸颊,他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浓重的阴影,呼吸有些粗重,嘴唇因为高热而干燥起皮。
听到动静,魏逸丞费力地睁开眼,那双平日里清澈明亮的眼睛,此刻蒙着一层水雾,显得涣散而脆弱,他看到魏麟哲,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是动了动嘴唇,发出一声模糊的呓语。
魏麟哲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他走过去,在床边坐下,下意识地伸出手,用手背贴了贴魏逸丞的额头,滚烫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灼烧着他的理智。
“怎么突然烧这么厉害?”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放低,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焦灼,“白天考试的时候就不舒服了?”
魏逸丞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意识似乎不太清醒,只是本能地朝着魏麟哲手掌那一点微凉的方向蹭了蹭,像只寻求安慰的小动物,这个无意识的依赖动作,让魏麟哲的身体瞬间僵住,他想抽回手,那动作里蕴含的全然信任却像蛛网,缠住了他的指尖。
袁毅宇检查完,收起听诊器,眉头拧得死紧,他没好气地瞥了一眼床边仿佛凝固了的魏麟哲,语气硬邦邦的,“出去说”
魏麟哲深深看了一眼床上因不适而微微蜷缩的魏逸丞,指尖在身侧蜷了蜷,终究还是站起身,跟着袁毅宇走出了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走廊里光线偏暗,将两人的身影拉长。
袁毅宇转过身,直接开火,声音压着,却字字带着火星子,“魏麟哲,你他妈到底怎么回事?你以为这烧是突然来的?我告诉你,这都是积压来的!因为情绪长时间高度紧张,极致的压抑,导致抵抗力下降,一场考试就能成了导火索,直接引爆!你别说你看不出来他这段时间状态不对!”
魏麟哲靠在冰凉的墙壁上,下颌线绷紧,眼神晦暗地落在对面墙壁的装饰画上,没有立刻回应。